贾珍面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杨双双心里突了一下,面上倒是神色不变,打了声招呼,“我说是谁,原来是姐夫。”
贾珍也笑,“二姨竟然来了?”
言下之意是她惧了他,才不敢上门,她笑得更灿烂了,“是啊,若不是在二门,还不敢和姐夫说话。”他看着明目张胆讽刺他胆大妄为的女子,笑容里多了几丝怒气,对那车夫道:“仔细颠着二姨了,去屋里拿个软垫给二姨。”
杨双双见他遣走车夫,忙戒备起来见招拆招,贾珍道:“倒是小瞧二姨了,经过上次一事竟然能全身而退,如今还敢来我府上。”
她听了道:“姐夫说笑了,做了亏心事的又不是我,我怎么不敢来你府上?”
贾珍冷哼了一声,不无讽刺道:“二姨真是冰雪聪明,眼睛近来大好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双双却听得心惊胆战,火棘子的叶子就是用来明目的,只是她面上却不显,不卑不吭道:“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绣花费了神。”
见她神色不动,贾珍石破天惊问:“那火棘子你是哪里来的?”
他盯着那女子,却见她神色丝毫不动,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般,若不是先前种种,他几乎以为自己冤枉了她,贾珍恨死她这模样了,冷笑了一声,“二姨,来日方长,你别得意。”
杨双双嘴角也浮起一丝笑容,“是啊,来日方长,我大姐姐如何死的,姐夫最清楚不过,这账咱们慢慢算。”
贾珍斜睨她一眼道:“她的死关我何事,她是自己作死。”
杨双双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心里忽然乱起来,面上却不显笑道:“哎呀,那车夫怎么还不来,被人看到我和姐夫在门口说了半天话,怕是不好。”
贾珍知道她是暗示,若是他心怀鬼胎,想强留她在宁府,只怕难避外头人的口舌,他冷哼了一声,唤了那车夫回来,她这才松了口气。
坐在马车上,杨双双还在想大姐之死,贾珍一口咬定尤思慧是上吊的,她猛然想到一个疑点,若真是贾珍动手做的,他又何必把人伪装成自杀,毕竟尸体在他手上,外人看不到,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或者一根绳子直接勒死,或者捂住嘴鼻闷死,他完全不用伪装成那个程度,难道他说的是真的,她大姐之死一事与他无关,那么谁又会如此做呢?尤思慧素来为人亲厚,更不会结识什么仇敌,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杨双双自和贾珍那日照面之后,一直心存戒备,只是他那边竟然一直没有动静,她越发觉得怕是要出大招。
她回家没两天,荣府那头就传来喜事儿,说是大姑娘元春被封为贤德妃,一家子都喜得跟什么似的,丧礼那点子悲痛一下子都去得彻彻底底,搭台唱戏的热闹直传了半个京都。
这天秦氏却在夜里来探望她,见她一脸有话要说的模样,杨双双暗自惊疑,秦氏开口却先说起昌哥儿,又说起燕燕,拐来半天弯儿,才吐吐吞吞道:“你爹昨个儿被贾大爷叫去了,说是……说是他……”
杨双双看着结结巴巴的秦氏,心里忽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听秦氏继续道:“说是有意娶你续弦。”
“啊?”杨双双不可置信,贾珍竟然出这种阴招儿,先把人娶过去,再慢慢折磨吗?她气愤道:“大姐还尸骨未寒,他就把主意打我身上了?”
秦氏见如此忙道:“我也说是呢,贾大爷说你嫁过去,他和老爷还是翁婿。”
杨双双冷冷道:“你们答应了?”
秦氏道:“怎么会呢,别说你膈应,我也膈应,不说大姐儿,就说那一个两个嫁过去都短命,别是克妻的命格。”
杨双双不说话,秦氏继续道:“只是老爷觉得他是个良配。”
她默然不语,若是秦氏真觉得不妥当,这话必然不会到她面前说,只怕是有些眼馋宁国府的富贵,不过因着面子不好看,有些犹豫罢了,她斩钉截铁道:“我是断然不会嫁到他家的。”
秦氏想了片刻道:“这事儿说起来还早,你身上还有孝,等到日子再说!”
虽说如此,如今五个月的孝期也只剩下半个月了,能拖延的日子也就这么十来天,杨双双心烦意乱,秦氏见女儿不理她,讪讪的出了门。
等秦氏走了,杨双双扶住额头,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贾珍打的好主意,阴谋不成,换了阳谋,明媒正娶把人过去,怎么折腾人还不是由着他来。
她的力量太微不足道,就算她知道尤思慧之死的真相,又能做些什么呢?不过是等着剧情走到贾府没落的那一刻,就当是为她报仇罢了。
晓风早就在外边偷偷听到几句,等秦氏走了,她才进来,看着自家姑娘一脸悲切的神情,晓风道:“姑娘,你不愿意嫁,就让薛家哥儿来提亲好了,薛家哥儿对您那是没话说呀,又是青年才俊,家财万贯。”她越说越觉得自己主意好。
一语点醒梦中人,她忽然觉得这倒未必是个死局了,晓风看她模样以为她想通了,又说:“要不要写封信?”
杨双双摇了摇头,沉吟在自己思绪中,晓风却坐不住了,她回了房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法子好,这事儿得宜早不宜迟,她出门寻了三姑娘燕燕,把事情一五一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