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磨磨蹭蹭拿过来一盏油灯,这么会儿折腾的工夫,天色越发暗了。杨双双见事不宜迟,嚷着要去方便。
婆子无法,只得手上拿着油灯,在前头侧着身子带路。到了杂房,杨双双吩咐:“你出去等我。”
婆子不依了,晌午的时候,杨双双并无此等要求,这会儿又是要灯,又是各种吩咐,婆子估摸着她要闹幺蛾子,并不同意。
杨双双无法,只道:“好歹背过去。”
婆子的警惕心很强,她虽然慢慢转过身子,却只是侧着,并不背对。
屋子里很黑,婆子一转身,身影就将油灯遮住了,杨双双见此两步上前,左手捂住婆子的嘴,右手持着簪子一威胁的姿势作势要扎那婆子的眼睛。
婆子果然被吓得不敢挣扎,杨双双本打着挟持婆子,让人带她从后门出去,若是婆子配合,再小心些,可能完全不会惊动前头的看守。谁知计策败在婆子的胆小上,她被吓得连油灯也拿不稳,一失手,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这里虽在后头,离前院儿也不过十数米,夜色中灯忽然暗了,加上哐当的响声,让前头的看守起了疑心。
杨双双听到领头的让人来查探情况,心里焦急万分。
这时候婆子不知是想趁着黑灯瞎火脱困,还是骇得厉害,竟然剧烈挣扎起来。
杨双双生怕她发出声音,死死捂住她的嘴,挣扎混乱中,她感觉到簪子似乎扎在什么上,然后有温热的液体喷溅到她手上、脸上,等闻到血腥味儿的时候,那婆子已经不再挣扎。
她慢慢放开人,那婆子软倒在地。这时候摔落在地的油灯,似乎引燃了什么东西,火光猛地亮起来,就着火光,她看见那婆子半边身子都是血,右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双目圆睁,死死看着双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杨双双被她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两步,终于反应过来刚刚黑暗的挣扎中,她的簪子扎到了婆子的动脉。
还未等她有任何情绪,外头传来动静,杨双双来不及在想,提着裙子朝外头跑去,边跑边道:“走水了,快去打水来!”
她跑到门口,正好看见不远处过来两个人,好在夜色浓了,掩盖住她身上的血迹,她忙道:“两位大哥,快些吧,里头走水了。”
两人一怔,一人已经转身快步去通知他人了,另外一人却不走,问她:“我娘呢?”
杨双双心里一跳,忙道:“在里头救火,你快些去帮她。”那人想是担忧亲人安慰,并不理会她,向杂房走去。
趁此机会,杨双双拔腿就跑,杂房离后门不过十几步路,她跑到门口的时候,听见杂房里传来惊呼,以及大声呼喊的声音。
杨双双顾不得回头看,伸手推门,竟推不动,好在她早就猜到这门是锁死的。她飞快转身朝院墙边的树跑去,边跑边甩掉鞋子,又开始解大衣裳,将外头碍事的衣裳脱了去,凭着上辈子爬树的经验,两三下上去半米。
那死了娘的汉子这时已反应过来,从杂房冲了出来,四处一张望,就看见爬树的女子,他心中深恨,拔了刀就冲了过去。
杨双双的注意力全在爬树上,眼见院墙伸手咫尺,哪里注意到危险近在咫尺。
那汉子急着报仇,举刀就砍,本是朝着要害去的,杨双双运气还算不错,她见院墙不过一人多高,正要跳墙而下,身子跃了一半。那本要砍在要害的一刀,落在了她左侧大腿外侧。
这一刀准头一般,但力道不小,她被力道阻了一下,差点掉下院墙,好在反应够快,双臂扶住了院墙,顾不上腿上疼痛,果断得翻了下去。
杨双双本想着下去的时候,顺势向前几步,有个缓冲,却忘了考虑衣着,被裙子一拌,狼狈得摔到土里,头发全散开了。
院子里已经闹了起来,想是她杀了那汉子的娘逃跑一事,已经事发,她马上爬了起来,飞快地看了下地形,虽然天色暗了,还是能看出东边是一片平地,而西边的树林影影绰绰,她提起裙子光着脚就朝着树林方向跑去。
也是杨双双运气好,那汉子力道歪了,腿上的伤并没有伤到筋骨,虽然疼了些,但并不影响跑路。
那汉子砍完一刀,身子没稳住,一头撞在了院墙上,给了她些许逃命的时间。
他被撞得有些发懵,缓了缓的功夫,见院子里头已经闹开了,便朝前头大喊一声,“人跑了……”接着一脚踢开后门,追了出去。
杨双双跑了数十米已经听见后门的动静,见离树林不过五六十米的功夫,她拿出原先跑一百米的劲头,用尽全身力气朝前跑。
月上树梢,暮色沉沉中多了一丝月光,凭着这缕月光,杨双双竟然察觉正有几个人从树林里快步出来,离她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她虽看见了,但先前速度太快,反应不过来,只能继续朝着来人跌去。
不过几息之间她与来人相会了,领头那人伸手揽住了她。
杨双双被人拦腰一抱,挣脱不开,便就着那人的力道朝他而去,手中的簪子也朝着来人的要害位置奋力刺去。
来人显然没想到她还有还手的余力,虽是吃了一惊,不过微微一躲便避开了,又伸出左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轻声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