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太看她松口,忙趁热打铁,“弟妹你有什么难处,只要等帮上忙的,只管说。”
秦氏心里早就盘算好了,便把所想的都与张太太直白说了。
张太太细想只是花点银两的事情,到底是儿子前程最重要,满口应了。秦氏听她这般爽快,又和她敲定了细节和银钱的事情。
张太太是个麻利的,不过两三天就又找了一处宅子。
这次的宅子在南城边儿的银屏巷,屋子是张太太娘家的产业,租金上也给了优惠。而且宅子就在内城边儿上,住在这儿的多是官员,秦氏深觉那富商是不敢来这里闹事的,于是一口就定了此地。
倒是打了个杨双双措手不及,她本以为秦氏和张太太还要纠结一番,没想到两人这番如此干脆利落。
这两日她又跟着秦氏出去看宅子,竟也忘了和吴周两个说一声搬家之事。到了搬家这日,她才趁着秦氏自个儿收拾细软,拿了根糖葫芦,糊弄住小妹燕燕,抽了个空出了门,顾自朝着斗柄巷吴婆子家跑去。
谁知到了吴婆子家,家里却没人,杨双双心头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平日她来,吴婆子总是在家,她找了半晌,在院墙外头找到一处放着石锁的地方,忙站在石锁上,扶在墙头朝里看。
吴婆子家地方不大,一眼能望到头,里头确实没人,房门却洞开,依稀看见里头东西翻了一地,乱糟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杨双双心头一梗,一个念头浮上心头,吴婆子带着她的秘方跑了。念头一起却又觉不对,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分钱的时候,吴婆子死活要把本钱还给她的场景,再者吴威和周鸿决计不是那种人。
而且他们要是想跑,一开始就跑了,哪里还要等着给她分钱?
但这情形,若不是跑路……难道是遭了抢,青天白日,皇城根下,哪里来的贼人敢这般猖狂呢?
杨双双心里头七上八下,思索了片刻,却也别无他法。
她等了片刻,等到实在不能等了,这才一溜烟儿跑回家,秦氏东西收得差不多了,凭了车装上东西,母女三个便搬去了银屏巷。
搬过去的第三日,张太太再次上门,与秦氏签订了退婚书。
杨双双就这么退了亲。
又等了几日,张庄头定了一艘去往扬州的商船,找了庄子里的一个管事和几个杂役,跟着秦氏母女三个带着杨主簿的灵柩洋洋洒洒下扬州了。
秦氏是北人,想来是很少坐船,一到船上就开始晕船了,索性就待在自己的房里。
相比于秦氏,燕燕活泼得不像话,一上船就在房里待不住,只想去外头甲板上看两岸风物。
杨双双见她一人出去,有些不放心,也跟在后头,只见两岸风物,确与京中不同,别有意趣。但她心中有事,却也无心赏景。出发前,她又偷溜出去一次,去寻吴婆子几人,却也无功而返,他们并未回来,也不知吉凶。
因是顺水而下,路上很是爽利,越往南走,天气也越来越热,慢慢就换上了单衣,走到人烟罕及处,两岸密林里的各色花儿也跟着次第开了,粉霞玉洁,惹人怜爱。
在船上住了半月有余,终于行到了徐州,张管事问过船家,再有个十来天就能到扬州了。
秦氏母女三个没有随着众人下船,毕竟有丧在身,不便四处行走。
等了两个时辰,张管事等人才从徐州城里回来,他怜燕燕可人,还特意给她带了蜜三刀和羊角蜜,都是当地特色吃食,燕燕喜爱甜食,随着这些吃食慢慢消耗殆尽,不知不觉也到了扬州。
一行人弃舟登车,浩浩荡荡到了杨家祖籍所在的鸦庄。
扬州杨家这一族本是书香门第,祖上也出过一个三品大员,后人子弟读书却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杨主簿这一代,也只有他一人考上了同进士,当了个主簿,余下众人都没在科举一道上有所进益。
何况杨主簿这一去,家里嫡系就断了,旁系的几支堂叔们,如今住在祭田所在的鸦庄,靠着祭田过活,虽说是耕读传家,小一辈里读书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
杨家人早就接到张庄头捎来的报丧消息,只是京都水长路远,杨家人算算花费,竟是只当不知这事儿。纵是有与杨主簿亲厚的三房,也有心无力。
前些时日杨氏族人又收到一封信,说是秦氏带着两个女儿要扶灵回扬州。
杨家的族长兴叔找了几个房头当家的商量了一番,当下的律法未嫁女不得继承家产,这些杨氏的祭田自然是几房人平均分了。若是秦氏母女要留在鸦庄,那少不得要奉养。
但杨族长没想到是,秦氏母女竟然带了这么多人来,心下不由猜测,这未亡人怕是也有筹谋,闹到最后只怕不好收场。
因而自秦氏她们一行人来,杨氏族长兴叔便睡也睡不安稳了。
秦氏母女三个和张管事一行人被分开安排在两处地方,她们母女三个住在一处独门独户的小院里,张管事等人因是下人,只安排了庄上的几间茅屋。
杨家安顿她们的小院子并不大,不过两间房,据说是特意腾出来给杨氏未亡人的。
兴叔一夜没睡好,天一亮就叫了几个当家的,问各家看法,四房的当家人是个赖汉子,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