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言语,说得秦氏和杨双双两个都愣住了,不知道秦舅母闹得是哪一出。
好在秦氏场面话倒是说得不错,忙道:“嫂嫂说哪里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手上动作也不慢,两三下收起了银子。
秦舅母才此松了口气道:“我买了些时新的零嘴,给两位侄女尝尝。”说着一旁的侍女端出一盘糕点一盘果仁儿,杨燕燕看得很是眼馋,但还是等姐姐首可了,才伸手去拿。
秦氏又跟自家嫂嫂闲聊几句,末了秦舅妈道:“明日我开席给姑奶奶赔罪,姑奶奶可千万要来。”
秦氏正关在家里发闷,哪有不答应的,立马应下,姑嫂二人相谈甚欢。
杨双双心里存疑,秦大舅是何等人,无利不起早,难道又在打那三成股的主意?
翌日,秦氏母女三个自打来住进了西厢,第一次出了门。
秦舅妈开宴的地方在冬暖阁,地处后花园的东边,四边都是浅色的琉璃窗子,不开窗也能看到外面的腊梅,屋里四角都放着炭盆,熏得暖暖和和的。席上只有秦大舅和秦舅妈,正等着秦氏母女三人。
杨双双以为即使外祖母不在,两个舅舅家的女孩儿也会在,还小心的嘱咐燕燕别惹事儿,这会儿没看到她们倒是有些惊讶。
秦大舅秦舅妈先是和秦氏讲了一番场面话,等开席了,宴过三旬,方入正章。
杨双双听了几句,正猜测秦大舅的意思,却见小妹燕燕吵着说要去看梅花。秦大舅今日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又温和又贴心得叫了小丫鬟带燕燕去玩儿。
杨双双到底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杨燕燕被关了十来天,早就腻歪了,这会儿跟似乳燕投林般,在梅林间奔走。
杨双双跟在后面喊:“仔细别摔着了,又要掉泪珠。”
杨燕燕朝姐姐翻个鬼脸,还要跑,回身却撞上个人,因着燕燕年纪小身子轻,那人倒没事,燕燕却摔到地上,却是没哭,自己爬了起来。
那人和气道:“老奴冲撞表小姐了。”
杨双双看去,来人是舅舅绸缎庄的陈管事,后面带着一个商贾模样的人,想来是要带到舅舅的书房谈事的,她忙道:“陈伯有礼了,是小妹冲撞了贵客。”
陈伯回了礼,径自走了好一段了,那商贾竟还在原地没动,打量着姐妹俩个。直到陈伯似觉出不对,唤了那商贾一句,他才转身跟着离开。
杨双双余光撇到那商贾的目光,说不出的古怪,便顿了脚步,细想了想。舅舅家她自小每年都要来个两三回,院落她很是颇为熟悉,若说是要去书房,大可从前院儿过去,这陈伯却带着人进了后院儿,再往前走,得过了东暖阁才能到小书房,舍近求远,这是何道理?又念及还在东暖阁的秦氏,某个念头呼之欲出,正待细想,却听小妹燕燕唤她,忙回过神,只见小妹已经跑进梅林深处,倒是放下这桩事,追着小妹去了。
待到杨燕燕玩到尽兴,姐妹两个才回了住处,却见秦氏也尽兴而归,可能是在宴上喝了几杯小酒,面上粉色生春,风流婉转,很是欢喜的模样。
杨双双盘算小妹过完年也五岁了,母亲素来不管教养女儿的事情,她平日没事,在院子里就拿着树枝写字,教着妹妹认字,到底不是正事儿,所以趁着母亲宴饮归来心情颇好,请示母亲买些笔墨。
秦氏想着目前住在娘家,哥哥并没有让她搬出去的意思,也就没有额外的花销,于是勉强应了。
秦舅母自宴请秦氏之后,和她关系亲厚许多,时常请她去主院儿喝茶闲话,这日杨双双正在教小妹识字念书,却见母亲打外面回来,她哼着小曲儿,神色极畅快的模样,再细看,却见她面色绯红,双目含春。
见她这般形容,杨双双不由起了疑心。
果然第二日,秦氏细细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件对襟褙子,下面配一条百褶裙,均是素色,俗话说人要俏,一身孝,这装扮出来,让秦氏看上去完全不像两个女孩儿的娘亲,她把头发弄成一窝丝,上面只簪了一根式样简单的银簪,面上薄施粉黛,完全把握住了裸妆的精髓,呈现出一种不施粉黛的天然感。
杨双双见秦氏如此,忍不住问:“母亲这是要去哪里?”
秦氏含笑道:“你舅母今日开宴,请我去作陪。”
杨双双犹豫了片刻:“只怕不妥,父亲的热孝还没过。”所谓热孝就是百日之内,杨主簿是十一月出事的,如今才正月,不过二个月有余。
秦氏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如今我们住在你舅舅家,你舅妈叫我去,难道我不去?再说都不是外人。”杨双双听她如此说,也不好再劝,只得随她去。
小妹燕燕读书发闷吵着要去花园玩儿,她也没心思再教,索性带小妹去花园荡秋千,只不许荡太高。
两人正玩着秋千,却见远处一个身影,似是在朝她招手,双双眼尖,定睛一看,那人赫然就是斗柄巷的旧识吴威。
她心中不由好奇,吴威怎会混进秦大舅的花园儿里头,待要过去,忽然远处来了一行人,她顿时驻了步。
吴威见有人来,一闪身躲进了梅林。
杨双双顾不上去想吴威的事儿,只得打起精神来。来人是秦家两位小姐,身后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