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的脑袋几乎要埋进土里了。
一个内门弟子,沦落到要跟马奴打赌也就算了,问题是,竟然还赌输了。
他发自内心地羞愧。
那些牵着马跟在他后面的弟子,这一刻,手上的缰绳都是滚烫的。
“很可惜,你没有说服我。”陈昌言说。
内门长老揉了一下自己的脸, 不得不站出来说:“但是,宗子,黎阳年纪尚轻,偶见玩物丧志……其实也很正常,经过了今天的事情,我相信他也得到了教训, 日后我再勤加教导, 此子,必成大器。”
陈昌言笑着看了内门长老一眼。
日后勤加教导?
那日前你干嘛去了……
但陈昌言又不是脑残, 长老高了他一两个辈分,肯定不能当众喷,也不能是他喷。
果然,夫人看到陈昌言的目光不悦,心领神会,就开口了:“长老,你且去把我那支鹰头钗拿过来,就是我昨天说要作为头名贺礼的那支。”
“哎,好。”内门长老一看这意思,再留下就要自取其辱了,也只能先撤为敬了。
黎阳现在身边都是人。
但他感觉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
内门长老都被赶走了,谁还会站出来为他说话?
“赌约是你自己接的,也是你自己输掉的, 输掉的原因你自己也知道……玩马去了嘛,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陈昌言问。
“没有了……”黎阳心如死灰。
回想过去的几年,他真的很后悔。
家里总是问他有没有好好修炼, 问的他很烦很烦, 养马也只不过是想放松一下下, 他也没有想到,一入这个坑就陷进去了,脑子里只有比别人更稀有更贵重的马,只有更加华贵的手工马鞍……修炼的事情一放再放,不知不觉就几年无所寸进。
年轻人的攀比,其实并不是一个过程,而是一个结果。
一个遇到了阻碍、瓶颈、苦闷,无法得到有效解决的时候,转移自己注意力的结果。
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在学习中没遇到过什么坎儿的人,一般也都没有啥攀比心理的原因。
不需要转移那个注意力。
“好。你没有话说了,但我有。”陈昌言说,“黎阳,我可以给你一个复活资格。”
“复……复活?”黎阳愣了愣,可我又没死……
他一瞬间脑补了很多可怕的展开。
比如宗子是不是要杀了他,然后再把他做成傀儡,给他一个复活的机会什么的……
当然,他知道那都不可能。
陈昌言说:“我只给你三个月后, 我亲自与你一战。如果你的境界修为,能有大的飞跃,一扫这几年的颓气,那么,我亲自为你抬轿,接你回到内门。”
“??真的?!!”黎阳的心情确实像是从死灰中复活了一样!
“……”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宗子会出尔反尔,宗子当然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嗯,嗯,一定!三个月之后,宗子请看我的表现!”
其他内门弟子都疯了一样的表情。
宗子与他一战?
如果能站起来,宗子还亲自为他抬轿!
谁他喵的能有这个荣光啊?今天在这里受这点委屈算什么?
当然,前提是黎阳真的能三个月,补完他之前几年缺失的修为!
这可不是一个很容易完成的任务。
“呃,宗子你要不……也把我踢出去三个月?”一个不怕死地站出来问。
“滚。”陈昌言白了那个不怕死的一眼。
“我就不去外门了,但是……到时候我要跟宗子一起抬轿。”另一个跳出来的弟子就很聪明。
“这个可以有,准了。”陈昌言笑着跟旁边的管事说,“记下他的名字,看好了,可别给他跑了。”
“绝对不跑。”那个弟子一脸兴奋,也就是逗个贫嘴,没想到还真的成了!
“宗子,我也要……”
“我也要,我也要。”
“……”陈昌言一阵无语。
很奇怪,刚刚还紧张兮兮的气氛,一下子又轻松融洽了起来。
对围观的弟子们来说,这个亦师亦友的宗子,是他们宗门下一任的主人,真的是太好了。
这个时候,宗主站了起来,说:“很好。我也不多说现在宗门是个什么局势了……今天的这场大考,就交给我儿了。”
说着,他拍了拍陈昌言。
陈昌言当然知道他是又坐不住了,又想宅回他的小院子里去。
但今天宗主正式出席了这场大考,意义重大,已经劳累他坐了这么久了,嗯,可以放回去了。
围拢在这里的弟子们,却将宗主的这个行为,默认为了一种信任。
对下一任宗主的信任。
等宗主离开了,陈昌言说:“现在,外面将我们鬼修斥为邪道,而我们自己,受到死魂返生的影响,数名内门弟子神识受伤……外患内忧之下,上到宗主,下到马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荒废修炼。最多三个月之后,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见血……”
“知道了,求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