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温澄手术后醒来已有三天。
因为是微创手术,温澄只剃掉了脑后一小块地方的头发,但她还是有些苦恼。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头发少了一撮,直接在洗手间里尖叫了三秒。
祁琚还以为她受伤了,果断丢下手中的苹果和刀,飞奔到洗手间门口,看见她正对着镜子流泪,然后可怜兮兮地转头问他:“我怎么秃了?”
像个眼中含泪的哭泣猫猫头表情包。
祁琚哭笑不得,他把温澄举着头发的手放下来,语气宠溺,“不是和你讲过,你做了一个脑补微创手术,所以剃了一点点。”
“因为重物击打,脑内血管破裂,引起颅内血肿,这是典型的外伤性脑内血肿。血液通过破裂的血管进入蛛网膜下腔,导致患者出现认知功能下降的症状,比如说记忆力下降和缺失都是有可能的。”祁琚脑海中又回想起院长的这句话,他已经和温澄解释过两次,但她睡醒后总是不记得。
“好丑哦……”
“头发披下来,就看不见了。”
“但是我三天没有洗头了,很油。”
“听话,明天再洗。”
“好吧。”
温澄乖乖回到病床上,吃他削到一半的苹果。祁琚看着她,有些恍惚。
庆幸的是,温澄没有忘记他。
她的记忆似乎停在了十七岁,停在她没有离开荥城的那个春天。
她不记得自己的第二个名字,只记得自己依旧叫作“程澈”。
她会问自己,为什么爸妈没来看望她。
祁琚有些错愕,但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程延东和陈桑。
他笑着骗她:“你不是怕他们担心,所以让我不要把你受伤住院的事情告诉他们吗?”
温澄听罢,有些自责地低下头:“是这样吗,但我好想他们哦,感觉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祁琚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只好安慰她道:“等你再好一些,我们出院之后就去见他们。”
温澄午睡时,励扬和乐恒里又来了。
励扬提着一篮水果,祁琚谢过,还是将他们拦在了门口。
励扬讪讪问道:“还是一点都没想起来?”
祁琚:“是的,她只记得高中之前的事情,至于温家的事情,她毫无记忆。”
“真是神了,忘得可真是时候。”励扬说。
祁琚不得不提醒他:“她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强撑着给你们警察提供线索,指认犯人,重回现场,已经是透支身体了。如果你们警察能再给力一点,早点抓到黄明凯和温墨屿,结果也不会像今天这样。”
言下之意,是因为他们太过废物,才会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
励扬一阵无语,斜眼瞄了瞄乐恒里,纳闷他今天怎么像个鹌鹑一样安静。
哪成想这个队友一点也不给力,乐恒里根本没注意到励扬的目光,最后开口道,“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祁琚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在休息。”
乐恒里:“我就远远地看一眼。”
三秒后,祁琚别过头:“脚步尽量放轻一点,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她的睡眠质量很不好。”
他们都知道,这是温澄经历绑架以后留下的后遗症,一旦入睡,经常噩梦。
“好,我会的。”乐恒里承诺道。
祁琚和励扬留在门外,两人无言,许久,励扬才主动开口:“其实当初委托沈全跟踪梁有焘的人,是温澄吧。”
祁琚看他一眼,未置可否。
“我们从温澄的手机里,发现了她和沈全的通话记录。你当时是不想让温澄牵扯进来,所以替她认下这桩事情。”励扬洋洋得意在祁琚面前炫耀,想要挽回一点警队的形象。
祁琚:“你怎知不是我拿着温澄的手机和沈全通话的?”
“……”励扬硬生生改了个话题:“算了,梁有焘和温墨屿既然已经认罪了,这个不重要。”
祁琚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励扬也闭上嘴巴,静静地等乐恒里出来。
病房里,温澄安然地躺在床上,一脸素净,嘴唇微张,下巴的青痕也消了不少。
“谢谢。”乐恒里看着她,良久才道。
如果不是她,追查当年杀害乐恒瑶的凶手,兴许还要花费他不少精力。
那天把温墨兰带来局子里审时,她一直未有回应,只说要等律师来,直到温墨兰在警局里见到了乐恒里,突然失了声。
最后,温墨兰嘴唇发抖地向看押的警察,请求道,能不能让她见一见那个姓乐的男警察。
乐恒里狐疑地见了温墨兰,温墨兰紧绷着身子,却还是一言不发,他以为温墨兰是冷得发抖,便调高了房间里的温度。温墨兰却突然对他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那一刻,乐恒里什么都明白了。他静静地坐在温墨兰对面,轻声问:“是你吗?”
温墨兰彻底崩溃。
无论是目睹温墨屿带走温澄,还是隐瞒了多年的那个案子,她都交代得很快——
荥城市郊的环秀高尔夫山庄,是她父亲温峙当年主持运营的项目,她和温墨屿两人曾经在十三年前的平安夜去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