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经过一系列基地农活实践后,荥城一中的学生们都入住了基地里的宿舍。
祁琚、苏信、章颜、乐恒里和其他四位三班的学生都挤在同一间宿舍。程澈、宁安和池萨住在基地另一边的女生宿舍。
在公共澡堂洗漱完之后,祁琚被八班班长谢雍叫了出去。
当祁琚在路灯下看到乔荫的时候,他脸色一沉,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乔荫甚至还没等来得及和他打个招呼。
谢雍拦了拦祁琚,不好意思地说:“乔荫在这一个晚上了,她连回市二女中的车都没上,就留在基地里等你,你和她聊聊呗。”他和乔荫是初中同班同学,就在一个星期前,自从毕业后就没联系的乔荫突然找上自己,打探他们市一中学农的消息。
兜兜转转,谢雍才明白,原来乔荫是为了祁琚。
谢雍对祁琚的脾气有所了解,他本来并不想帮忙,但看在乔荫一个女生在基地里等了整晚,他才软下心帮她叫了祁琚出来。
祁琚没有搭理谢雍,离开的背影干净利落。
除了程澈,祁琚对其他人的耐心有限。
之前在八班的时候,因为谢雍为他挡了不少女生的示好,祁琚对他有些许好感,所以当谢雍说出——“外面有个面熟的女孩在等你,有点儿像三班的女生”这句话时,祁琚理所应当地认为是程澈在外面,毫不犹豫地跟着谢雍出来了。
谢雍没办法,他看着祁琚逐渐隐入黑暗的背影,无奈地转头朝乔荫摇了摇头。
“如果是程澈在等你的话,你会毫不犹豫地走过来是吗?”站在路灯下的乔荫突然大喊,打破了宁静安逸的夜晚。
此时的她,内心羞愧又愤恨。
她冒着要被处分的风险,偷偷溜下回校的车留在基地,在男生宿舍外面守了一个晚上,甚至还被路过的男生轻佻地吹口哨调戏,可她却只等来了一个转身离开的背影。
“是,”祁琚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乔荫,无情而冷静地说道,“可你不是她。”
乔荫苦涩地低下头,她一步一步地走向祁琚,自嘲般问道:“你这么高傲的人,也会姿态低下地喜欢……别人吗?”像她一样,如履薄冰一样的卑微。
乔荫没想到,她会在基地里见到程澈。离开萝卜田的时候,她甚至庆幸地想,也许程澈和祁琚只是普通同学,程澈只是祁琚用来拒绝自己的借口罢了。可当她从谢雍口中得知,祁琚在开学后就从火箭班转到普通班,还在军训第一天抱着程澈去了医务室,她就知道,是她想多了。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祁琚的场景。初二那年,乔荫转学来到荥市,跟着母亲住进了后父的别墅里,她怀念着以前那个只有70平方米的温暖小家,无比厌恶着这个精致豪华但毫无人情味的住宅区。就当乔荫日渐消沉的时候,她在喷泉旁边遇见了让她一见钟情的男孩。
他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就算容貌在学校里数一数二的乔荫都会嫉妒他的模样。
那天,祁琚站在音乐喷泉旁,穿着灰色的运动套装,手臂上勾卷着黄色的狗绳。那只通身黄灿灿的拉布拉多犬兴奋地扒在喷泉边缘,爪子已经被喷起的水柱打湿,待音乐消失后,喷泉回归平静,拉布拉多开心地围着男孩绕圈,最后热情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男孩笑笑,撸了一把小狗的脑袋。
那样帅气的笑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胜过乔荫见过的所有笑容。这个场景就像一幅画,深深印在乔荫的脑海里。从那以后,因为一个人,她喜欢上这座城。
每个周末的晨跑,是从一睁眼就开始的心如鼓擂,带着小心翼翼的万分期待。
每一次不经意的擦肩而过,都充斥着少女的低笑欢喜,能在空气中结出粉红色的泡泡。
可就算泡泡在阳光下奋力迎飞,终会迎来破灭的一刻。
这是一场无比心酸的暗恋,没有结果。
……
站在一旁的谢雍不知所措,他心里无比后悔,千不该万不该帮乔荫这个忙。
在祁琚的久久沉默后,谢雍干咳一声,拉住乔荫。
“这不同学一场……别整那么僵,”他低声劝乔荫,“你打个电话叫父母来接吧,这疙瘩地方太荒凉了。”
乔荫眼里的泪哗啦啦流出来,她吸了吸鼻子,毫无形象地用手背抹着脸。
但她的脚步没动一分,依旧死死地站在祁琚面前。
“抱歉,”祁琚看着乔荫,一字一句说道,“我,不止是喜欢她。”
乔荫对这突如其来的解释有点懵,什么叫“不止是喜欢她”?
祁琚无视乔荫湿漉漉的眼睛,转头看着一脸震惊的谢雍,”麻烦你送她回去。”
谢雍还停留在刚刚祁琚那句“不止喜欢她”上,傻愣愣地点了点头,“好好好……”
直到祁琚的身影消失,谢雍才收敛了惊讶的表情。
……
走回男生宿舍有两三分钟的路程,深夜无风,旁边的树丛却传来一道窸窸窣窣的响声。
“真是精彩。”旁边的桂花树上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嗓音。
话音刚落,祁琚迅速抬头,看向桂花树上模糊的人影。
乐恒里利落地从树上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