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隧道里,那头是刺眼光芒,但我却往黑处隐遁。——程澈的日记
旭日高照,暖意正浓,程澈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穿着自己最喜欢的樱桃波点的蕾丝裙子,转起圈来裙摆能漾成一个芝士蛋糕形状。及肩的黑色头发被她扎成左右两个小揪揪,走起步来一颠一颠的,像两根袖珍扫帚。微微卷曲的刘海乖巧地躺在她的额头前,随风微微飘起,额边的碎发时不时扫过她的眼眸,犹如动漫里的元气少女。
程澈刚刚从杨潇韵的芭蕾舞比赛现场回来。
上周三期中考试的成绩下来,程澈的数学考了90分,她主动把试卷递给陈桑签名,让程家的气氛缓和不少。周六开家长会时,杨潇韵的妈妈罕见地出现在了五(二)班,引导她入座的小学生正是程澈。程澈嘴甜,在她面前夸了好一番杨潇韵,惹得杨妈妈笑个不停,当场就答应下周末带程澈欣赏杨潇韵的更高水准——去荥市的歌剧中心看她参加全国中小学生少儿舞蹈艺术比赛的决赛。
周六大清早,清晨的水雾还未散去。程澈早早起床,翻进祁琚家的花园里,亲自摘下几株艳黄色和绯紫色的太阳花,不怎么熟练地修了修纤细的花枝,用质感轻盈的透明纱纸将娇嫩的花儿聚成一丛。
她还用手接了点清水,轻轻洒在温暖的太阳花花瓣上。
趁着整座城市还未醒来,白色的小皮鞋踏着林荫道的绛红色砖块,程澈轻哼着歌,悠悠走到歌剧中心。她用一根桔味的棒棒糖贿赂守在门口的保安,成功混进后台,把精心准备好的这束花送给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杨潇韵。
程澈一边低着头走路,嘴里数着林荫道铺了多少块砖头,一边回想着杨潇韵的舞步,情不自禁地加快了活泼轻快的脚步。
一阵风儿吹过,不知名的花瓣洋洋洒洒地从头顶上的繁密老树藤上落下,正好飘散在程澈附近。
程澈抬头看着天空,星星点点的光芒从茂盛的树叶中见缝插针地映入她的眼中。她微微眯眼,手挡在眼前,遮住刺眼的阳光,心中感叹着周身的温暖。
这样的日子真是太好了。
程澈回到家,屋子里一片静寂,只能听见时钟勤勤恳恳的滴答声。她一边脱鞋,一边甩甩钥匙上的铃铛,问有人吗,半天没人响应。
她的目光扫了扫客厅,见阳台的门没关好,啸风吹得窗帘大敞得像天女散裙,隐隐带来一些寒意。
一定是程亦奇这个马虎鬼离开家前忘了关窗。
她走到阳台门前,把窗关小点,额前的刘海被一阵乱风吹起,她捂住随风纷飞的碎发,心里感叹道:留个淑女发型真是麻烦。
原来,是起风了。
这天陈桑和程延东回来得很晚,午餐和晚餐都是程澈自己用两盒泡面解决的。
苏相宜怀孕四月,胎相稳定,祁家三口去祁琚姑姑家拜访报喜。
那天下午刮了大风,程澈没地方可去,只能待在家里看书。
她一个人在家里等了很久,只等来了程亦奇的一通电话——他和几个好哥们出去野营了,周日晚上才回来。
她撑着下巴,直到摊在书桌上的金星小学教辅像一只巨大的蜘蛛,将昏昏欲睡的她捕捉进织梦网。
大门突然传来钥匙响动,她脑袋一哆嗦,稍微清醒了些。她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间,看见一脸疲惫的陈桑和程延东。
“还没睡啊?”程延东看见程澈一愣,开口问道,嗓音中带着说不出的沙哑。
“等你们回来。”程澈轻轻说道,她瞥了眼一进门就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的陈桑,意识到有些不对。
陈桑用手支着额头,似乎有意在躲避程澈的目光。
程延东也看着沉默的陈桑,转头哄了哄程澈:“妈妈在外面奔波了一天,有点累了,澈澈赶紧回去睡觉吧。”
此刻,墙上时钟的时针和分针正好都指向数字1。
程澈乖巧地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爸爸妈妈晚安。”
她在掩上门的瞬间回头看了看陈桑。
陈桑在那一刻神色复杂地抬起头,四目相对。
程澈清楚地看见她的双眼微微泛着红,仿佛刚哭过一场。门轻轻合上,程澈呆呆地看着已经有些掉漆的红檀木门,心里突然有些发慌。
程澈忐忑地爬上床,但一点睡意都没有。她在黑暗中盯着房间里的天花板,直到眼睛干涩得流出一些泪,她才闭上眼,听着客厅里隐隐的交谈声,浅浅睡去。
这天晚上,她做了很多梦。
她梦见了祁琚,梦见了程亦奇,还有爸爸妈妈。
杨潇韵,宋黛黛,甚至连隔壁班总是打架的大胖子,都出现在她光怪陆离的梦中。
程澈懵懵地起床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这些人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最后,只剩下一片虚无。
第二天清晨,程澈坐在餐桌上,看着面前两个大人一副憔悴无比的样子,似乎一夜没睡。
程澈也不敢多说话,此时的她无比想念程亦奇。
如果哥哥在的话,也许就有人能打破这诡异沉默的气氛。
“澈澈啊,外婆在乡下摔了一跤,等会你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