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
自记事以来,程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祁琚。
她抱着足球,呆呆地站在办公桌后面,被叠起的书本挡住身子,没被任何人注意到。
年幼的程澈,在那个下午,懵懂地知晓祁琚不愿意来幼儿园的原因。
……
半分钟后,楼梯转角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还拽着一把木椅。
尖锐的火灾警铃大作。
就像天降的救兵。
程澈一狠心,从椅子上跳下来,但没掌控好力度,膝盖猛地磕到地上,发出厚实的一声响,却被紧接而来的警铃声掩埋。
她眼睛一酸,忍不住哇哇哭起来——实在太痛了。
在她因为生理性疼痛哭得难以自拔之时,好几波老师围上来,她睁开哭肿的眼睛,眼神落在一个男人身上。
她停止哭声,听不见周围人的安慰,直愣愣盯着这个男老师,想把他的样子记在脑海中。
带班老师闯进人群,把中间的程澈抱起来,慌乱询问她一番,最后很抱歉地向大家解释:“是小程澈爬到了椅子上碰到了防火警铃,幼儿园里并没有火情,请大家放心。”
直到围观的众人散去,老师才把程澈放在地上,厉声问道:“老师不是昨天才和你们说了,这个摁钮不能随便碰。”
程澈点点头,一副很乖巧的模样:“我以后、不会了,对不起……”
但她心里却想,昨天老师说过,如果遇见不好的事情想要求助,也可以摁下这个按钮,就能吸引很多人来帮忙。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没有人能欺负祁琚。这么一想,她好像没有做错。
被老师严厉地教训完后,程澈被带回操场,继续上体育课。
但她的心思早已经飘到了远方。
程澈四处张望着,始终没看见祁琚的身影,她趁着没人发现,再次跑到体育老师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那个足球静悄悄躺在角落里。
程澈沮丧往回走,却听见洗手间里一阵不绝的水声,刚刚她过来的时候就听见了响声,没想到现在还在漏水。
节约水源,从我做起。
于是乖宝宝程澈拐进洗手间,想把哪个漏水的水龙头拧紧。
祁琚整个人湿透了,他站在矮小的洗手台前,两只手不停地接着水往自己身上泼。他想洗干净自己的身体,把那股恶心的感觉洗掉。
他盯着不断形成水流涡旋的下水口,感觉自己也要被吸进这一道黑暗的洞孔里。
“琚琚?”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
祁琚吓了一跳,他掀起眼睫,在洗手台前的镜子里看见程澈的身影,他的瞳孔猛地一缩,眼神不知所措。
“好孩子不可以玩水哦。”程澈想起程延东和她说过的这句话,上前把水龙头关上了。
祁琚微微颤抖,又把水龙头打开,两手捧着接水,再往自己身上泼着。
程澈傻了眼,撑着洗手台把水龙头关上,两个人一开一合,就像在玩守护水龙头游戏一样。
程澈心里有点小小怒气,愤愤不平重复了一次:“好孩子是不能玩水的!”
祁琚眼神通红,盯着程澈,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是,好孩子,了,我是,是,脏孩子,了。”
程澈歪了歪头,好奇问道:“为什么琚琚是脏孩子呢?”她嘟了嘟嘴,语气有点埋怨:“连脏足球都是我帮你捡的,你应该是最干净的宝宝。”
祁琚一双小手紧紧的抠住衣尾,他撇开了头,脸色苍白无比。
“你这样会打喷嚏的喔。”程澈摸了摸祁琚露在外面的手臂,冷得让她缩住了手指。
“你,不要,告诉,其他人……”祁琚看着程澈,眼睛里带着水光,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铁块般沉重,“我,很脏。你别,碰我。”
程澈一愣,想起在办公室里的场景,心里顿时燃烧起熊熊烈火。
她越想越气,猛地抱住祁琚,整个身子好像黏在他身上一样。
“琚琚是我的宝贝,一点也不脏。”程澈自言自语,不断重复道,“琚琚就当被花花舔了,一点也不脏。”花花是祁家院子里的拉布拉多犬。
祁琚僵硬的身子在程澈的怀抱里慢慢变得柔软,他陷进温暖的体温中,眼眶里落下一颗豆大的泪珠,蹭过程澈的衣领,直直往地下落去,拉出一道深色的水痕。
虽然程澈平时很是聒噪,比夏天的蝉还能吱吱乱叫,但祁琚此刻却异常希望程澈能多说几句话,别让他再想起那个办公室里的场景。
程澈喃喃自语快五分钟,终于发现身前的祁琚体温降到极点。她打了个喷嚏,随后猛地一惊——自己把鼻涕蹭到祁琚身上了,他可是最爱干净的。
“琚琚?”程澈试探着叫了叫祁琚的名字,却没听到任何响应。
祁琚好像睡着了,她晃了晃他的身子,却看见他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程家。
陈桑拿着紫色的塑料衣架,狠狠往程澈身上抽过去,“你说,你为什么要带着祁琚玩水?玩警铃、还泼水,你简直无法无天了!”
今天快放学时,陈桑在学校办公室里的座机接到苏相宜的电话,说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