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出租车后座上的陈彤对司机说了目的地地址后便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向后流动的街景发呆。但其实他的双眼里根本没有聚焦到任何地方,因为他在回溯刚才自己一系列骚动作有没有出现漏洞。
他自我感觉刚刚非常机警而且果断,当白思恒的司机被警察从76层带走的消息传到75层后,他便立即关闭了自己的手机,从抽屉里拿出一部从来没有用过的手提电话把原来的电话丢进去后重新锁上抽屉门,然后一分钟没有耽搁就离开了办公室。
走的时候故意没关办公室门,也没有和秘书打招呼,更没带除了钱包外的任何东西,甚至没有开自己的车。
他坚信自己的第六感没有错,白思恒的司机被警察带走的原因只有一个,警察开始怀疑白思恒这几天的行踪被泄露了,而要求司机每天汇报位置的人就是他。
当然他确信即便司机供出自己,自己也能找出一百个理由向警方解释这样做的目的。可这样子便意味着自己需要在这个事情上耗费大量的时间,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做完这个事情后,他也不介意配合警察的工作。他的自信来自于公司所有司机归属行政部管,而行政部又属于他管,让司机每天在特定时间汇报位置既是对司机工作的监督,也是对老板安全负责。
十多分钟后出租车到达了目的地,车刚停下,司机侧头说道,“一共26元,你打算怎么付款?”
陈彤从钱包里掏出30元,从出租车的防护网缝隙中递了过去,然后说了一句,“不用找了。”司机说了声谢谢便接过了钱。
当陈彤准备拉门下车的刹那忽然感觉到车子轻微地摇晃了一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出租车司机便解了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骂骂咧咧地走到车子后面。陈彤继续打开车门下了车,人行道上已围上了两三个好事之人。
原来,一辆私家车刚刚停车时估计司机开了小差追了出租车尾部,只不过追尾的位置比较怪,通常前车已经靠边的情况,后车应该磕碰到前车的左边,可现在却完全像是正碰上去一样。私家车的司机是一位女孩子,正对出租车司机小声说着什么而出租车司机则理大声粗地叫嚷着要对方赔钱,形成一个强烈的对比。陈彤也被引起了兴趣,走近车尾处瞄了一眼两车碰撞的地方,出租车的护杠其实只是被磕出了一道浅浅的凹痕,出租车司机很大可能想要讹女司机的钱,竟把这道凹痕夸张成天堑鸿沟一般。
看到这种情形,陈彤不禁摇了摇头。这种八卦平常他本就懒得理会,何况现在另有任务,于是瞧了一眼后,他便毫不迟疑地往目的地走去。
同一时间,老于的对讲机里传来了汇报,“报告,目标人正在金牛路步行往金穗路方向,窃听器已就位,白拿和胖子正在跟踪。”
老于回道,“很好!保持跟踪,随时回报,监听组保持监听。”
“收到。”几组声音先后回答道。
白思恒的司机被带到公安局问询室的时候一脸的懵懂,由二大队两位警察对他进行了问询,他表现得更是无辜。
“应上级主管要求,发布会前的这段时间,为预防临时性出车要求,几位老板的司机每天下班时都需要汇报去向,没有出车任务的司机有可能随时被征用。”当问到向谁汇报行踪的时候,回答是陈董秘。于是,很快他便被放了,仅被要求有线索或有新情况时向公安局或正在完美世界的警察汇报。
这个时候,奚秀娟被小洪带到了审讯室,任队长和一男一女两位刑警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奚秀娟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脸上无惊无喜波澜不惊,白皙的皮肤在审讯室里特意照着疑犯的聚光灯下反着玉石般的微光,让她看上去恍如一座女神的雕塑。
任队长和另外两位警察竟不约而同都被她的样子惊艳到了,不过也打心底里佩服对方的从容和镇定。因为他们很清楚,从东山市带到西洲市公安局的路程差不多一个小时,这个过程对被押解的人就是一种心理折磨;同时审讯室的布置和灯光本来就为了对被审讯人造成强大心理压力而设计的,可这个外表倾国倾城的女人虽然被押解过来后立即被带到审讯室,却似乎一点不受影响,连任队长也不得不佩服她内心的强大。
“奚小姐应该没吃午饭吧?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任队长第一句话也让奚秀娟内心一阵的疑惑,虽然脸上的表情和身体的姿态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在来这里的路上,她就一直思考被带走的原因。如果说是普通的问询,应该在公司里面进行,如昨天西洲市局也曾派警察到神经传导实验室那边问询,可并没有把人带走。但现在直接把自己带走,那么肯定是会所的事情暴露了,甚至是姐夫家的事情也暴露了。可无论哪个事情,在车上她都决定用自己瘦小的肩膀把所有的一切独自扛起来,没有其它理由,因为这么多年里她欠他也欠他更欠她。
不过对方这位主事的一开腔居然关心自己的温饱,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过她平常养成的习惯就是猜不透情况下干脆不猜,静待其变。于是,她摇了摇头却仍然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