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彦和许小鱼并肩走出来,凉凉地盯着商恕己。
商恕己每次见到傅承彦都头皮发麻。
这是一种潜意识的反应。
“小鱼。”刘木兰欢快地迎上去,抱着许小鱼的手臂,“我今天来找你出去逛逛的,宝泰楼那边出了很多新花样。”
宝泰楼作为老字号的银楼,是清河县那些大户人家的女眷最爱去的地方。
许小鱼对那些首饰头面什么的并不感兴趣,她每天戴着的,也只有傅承彦送她的簪子,素得不行。
刘木兰老早就想带她去买新的时钗环首饰,但许小鱼一直以没空来拒绝。
如今她已经搬到了城里,自然是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好的,等我送五哥出城就和你去。”
“哈哈哈,我与你一道送许五哥吧。”
商恕己闻言,心花怒放。
“那先谢过刘姑娘,我们一会就启程了。”
“嗯嗯。”
刘木兰的很敷衍地点点头,注意力都在许小鱼身上,转过脸就跟许小鱼说起要买什么样花样头面适合她,等等再去挑些布料做几身衣服什么的。
商恕己见状,顿时有些恹恹。
而傅承彦则幸灾乐祸,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膀:“人呐,比起来是会比死人的。”
商恕己:“……”
要不是打不过傅承彦,他一定动手。
听听这祖宗这说什么是人话吗?
然而商恕己敢怒不敢言,只敢暗戳戳地在心里狠狠反驳了傅承彦一顿,面上依旧挂着笑容。
张桂英替许明哲收拾好东西,和许有才亲自送他们三个到城外。
这会送他们回开阳书院的还是李镖头。
“爹、娘,你们二位要好好注意身子,孩儿在外求学,无法在你们身边尽孝,请一定要保重身子,有什么事便让小鱼给我写信。”许明哲看着父母,郑重叮嘱。
虽然这是第二次离家,但许明哲心中依旧舍不得。
可人要往上走,就注定要舍弃一些东西,比如家人的陪伴。
“五郎,你在外也要照顾好自己,别不舍得吃穿,要多些写信回来,也要听从你们山长的教诲,千万别做对不起书院的事知道吗?”
张桂英深深地望着许明哲,伸手抚上他的脸,不由得湿了眼眶。
她的小儿子长大了,越发的冷静沉稳,有时候在他面前,张桂英反而觉得他更像是一个家长,有主见有担当。
“娘放心吧,孩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张桂英一个忍不住,抱住许明哲啪嗒啪嗒掉泪。
她舍不得儿子远行,可她明白,她不能因为舍不得而将儿子绑在自己身边。
小鱼说了,五郎是个翱翔九天的雄鹰,不是困在屋檐下的家燕,他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作为母亲应该要支持他一切选择。
许明哲也因为张桂英的眼泪而微微红了眼。
可最难过的却是商恕己。
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家人这样的不舍。
相反,他们当初是迫不及待要将他踹出京城,连个表面功夫都不做。
哪像许家对许明哲这样呢?
商恕己羡慕的同时又暗自神伤。
刘木兰察觉到商恕己的情绪不对,以为商恕己只是不想回去念书:“商大哥,等许五哥秋闱的时候,你还可以跟许五哥来清河县玩呀,不用这么难过的。”
商恕己闻言,受宠若惊,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注意到他难过。
“真的吗?”
“嗯,到时候我可以让我表哥带你们到处玩玩,这次时间紧迫,许五哥还要回去准备秋闱,所以我没敢安排,只能等你们下次来了。”
“好,我们一定回来的对不对?”商恕己暗暗掐了高启立一把。
高启立吃痛,立刻反应过来商恕己的意思,连忙点点头:“对对,我们一定回来的。”
“嗯呐,那就等你们到时候过来,我们清河县也有很多好吃好玩的。”
刘木兰的话令商恕己心中的难过和忧愁都烟消云散。
那边,许小鱼将张桂英拉开:“娘,五哥该出发啦,万一晚上没赶上投店过夜就不好了。如今已经是五月,再过两个月五哥就又回来,很快的。”
张桂英别开眼抹掉眼泪,勉强扯出笑容:“瞧我,年纪大了眼泪就特别浅,五郎,学业重要,但身体更重要知道吗?”
“嗯,娘别担心,我不会再让自己生病的。”许明哲点点头,随后又看向许有才,“爹,我娘有时候脾气急您多包容点,大嫂二嫂四嫂,家里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余氏妯娌三人忙道:“自家人不要说这些客气话,五郎你在外求学照顾好自己才是要紧事,家里有我们,你不用挂念。”
许明哲笑了笑,他的父母兄长嫂子,没有一个挑过他的错处,哪怕是他生病时散尽了钱财,他们也无怨无悔。
再加上小鱼,此生有这样的家人,许明哲觉得自己很圆满。
他会在乡试会试上竭尽全力,让他的家人为他骄傲,往后由他来护着自己的家人。
许明哲转头换了商恕己和高启立一声,等他们上了马车之后,他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