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源殿内,在这天寂大亮的时刻,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悲痛之中。
那清冷崩溃的嘶吼声,清楚的传遍了整座宫廷。
“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都要欺骗我,为什么啊?!”
她刺红着眼睛,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那样的熟悉,那样的整齐,可是这里,却没有一直以来照顾她,守护她,爱哭爱笑的那个白芍。
明明,明明最先照顾她的那个人,是白芍啊。
可是为什么,这里却没有白芍,为什么……
盛稷松开了紧握的手,抬脚走近她,低声:“郡主,世事无常,发生什么,谁人都不知,当下养好您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孟西是吗?”她无视他说的话,盯着他的眼睛,问出她自己只想问的话,脸色阴冷了起来。
他跟着沉下了脸,气息阴翳的厉害,咬牙道:“微臣,是让您,养好身子。”
不是关心这些破事的。
知道是谁又能怎么样?她都死了,难道要拖出来鞭尸吗?
更何况首辅大人为了以儆效尤,已经拖着她的尸体在四大门庭前走过了。
便是这样的作法,不惹怒陛下,不惹怒朝臣,也会让全天下的百姓戳着脊梁骨骂的。
为了她,金老已经豁出了自己全部的脸面,只是为了能给她出气,报仇。
“所以,你们都是知道的,对吗?”她又问了自己最想关心的问题,其实到了现今的地步,她还如何看不出来?
一个梧州城,就那么大,按照万鞍所说的话,三个时辰内,翻遍整座梧州城都绰绰有余了,可是他们却还找了这样长的时间?
要么,这人就是真的被人给暗地里藏了起来,要么,就是……
他们不愿告诉她,瞒着她,就是怕她知道。
白芍,已经出事了。
盛稷脸色难看极了,看着一屋子哭的趴在地上的人,再看向她,沉声:“微臣说,您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不重要。”
“她死了。”
“尉迟鹭!”
“本郡主说她死了啊!”她冲他怒声咆哮,泪水接连落下,怎么也遮掩不住。
“她死了,白芍死了,本郡主却连替她报仇的资格都没有?”
“您有。”他声音低沉的厉害,却也冷寒薄凉极了,好像万物于他眼前而过,他都能做到漠不关心。
可是他之前不是这样的。
她救下他的时候,他还识礼节,懂规矩,知道帮助别人,为别人着想,站在对方的角度为对方谋利。
现在呢,阴险,自私,薄情,寡义,最重要的,是大胆,尤其是这般不知死活以下犯上的大胆。
“那你,就不要拦着本郡主。”
尉迟鹭擦去眼角的泪意,冷漠而警告的目光睥睨着他,唇角勾起,露出一抹森寒而疯狂的冷笑来,“今夜这鬼钰楼不除,鬼钰不杀,实难解我心头之恨,白芍死了,这些人,就要给白芍,全部陪葬。”
“你想做什么?”
“我要让尉迟堂,灭了整个鬼钰楼,我要让鬼钰,从凤鸢国,永永远远的——消失。”
……
天,大亮。
天边的朝阳踏出云层,灼热刺眼的笼罩着大地。
穆兼章动了动自己酸麻的腿脚,踏入了轩辕殿,直起的身姿高大而伟岸,浑身的气势沉稳霸气,足以抵挡这岸边所有的风浪。
“陛下这觉睡的,可真久啊?”
身后跟着进来的栾公公腿脚一软,差点给面前的人给跪了。
这大清早的,陛下才刚起来,他便这样大胆,忤逆至极,该罚。
尉迟堂当即面色就不好看了,阴沉着目光看向他,道:“穆兼章,朕可是皇帝。”
“陛下自然是统治凤鸢国的陛下,可是陛下是不是忘了自己应尽的责任?任由鬼钰楼的人在梧州城内刺杀郡主便也罢了,如今竟然放任刺客进入皇城,踏入芙源殿中,对一个皇家的人欲行不轨?”
“这是陛下应做的事吗?是陛下该放任的事吗?是陛下您这个凤鸢国的尊主该对皇家之人做的事吗?”
“谋杀郡主,如同残害亲族,这让皇室众人如何看您?让文武百官如何看您?让天下的百姓,又该如何看您?!”
“你…你在胡言什么?!”尉迟堂怒不可遏,大声吼道:“滚出去,朕不想看见你!”
“胡言?究竟是奴才在胡言,还是陛下您在遮掩呢?”
“穆兼章!”尉迟堂气的胸口起伏,恨不得把这个狗东西拖出去打死。
“穆、穆掌印……”栾公公连忙凑了上来,挡在尉迟堂的身前,低着头解释着。
“您误会了,这昨儿个发生的事,奴才还未向陛下通禀,陛下方才起来,还不知芙源殿发生的事。”
“不知?”穆兼章冷笑一声,盯着他的目光似要杀人一般恐怖,道:“是不知有刺客闯入芙源殿,还是不知郡主身中剧毒?是不知那毒素解药难寻,还是不知刺客乃是鬼钰楼之人?”
“穆、穆掌印说笑了……”
“陛下,鬼钰楼的楼主鬼钰,可是你一手提拔出来的南宫钰啊!怎么,您现在又不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