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源殿
殿门被关的紧实,殿外的盼盼被白芷放了下来,正缩着小脑袋在屋檐下吃着菜叶呢。
那一颗绿油油的菜叶,还是尉迟鹭方才喂给它的那一颗,吃了大半晌了,还没有吃完。
白术与白芍对视一眼,各有担忧,知道他们郡主大人脾性火爆,万一再和首辅大人冲撞上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啊。
姜赫与韩晨一前一后的从偏殿方向走了过来,见她们几人都站在殿外候着,不由的开了口,“怎么不进去服侍?郡主可歇下了?”
“姜侍卫,韩侍卫——”三人低下身子去,各行了一礼。
白术这时才开了口,一脸为难道:“首辅大人方才过来了,此刻正与郡主在殿内说话呢。”
“这么晚了,有什么话好说的?”韩晨皱起了眉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一旁
缩在回廊下不说话当个木头人的初一听言炸了,不满意的嚷嚷道:“我们首辅大人愿去哪儿便去哪儿,愿和谁说话便同谁说话,怎么了?那司礼监的掌印都能这么晚过来,凭什么我们首辅大人不可以?”
韩晨转过身子来,看他问道:“你说邓掌印?”
白芍无奈开口解释道:“好了,你们都别说了,那邓掌印是有事过来的,现下首辅大人在殿内,说不定也是与郡主有要事相商的。”
“那我们首辅大人过来,就是与郡主商量要事的!”
“你怎么知道的?!”
初一高傲极了,道:“自是我们首辅大人收了那密函,特意给郡主送过来的,不然下属怎么会知道?”
姜赫抓住重要的信息,转过身子来问道:“什么密函?我们怎么不知道?”
“嗯??!”初一猛的反应过来,自己把首辅大人的事情透露出来了,连忙捂着自己的嘴巴摇头,模糊不清,“没、没有,什么都没有。”
完蛋了,他把自家主子的事情给暴露了。
姜赫:“……”
白芍一脸鄙夷的表情看向他,说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又不会背叛郡主。”
“不、不不不行的,人多眼杂,你们还是当作没听见的好。”
白术轻声一笑,“好了,不管那密函是什么,等着首辅大人出来便知道了。”
初一迫不及待的点头,“是是是,是这个道理。”
……
殿内
芙蓉香被点燃,轻飘飘的香雾迷绕,淡淡的芬香沁过鼻畔,令人舒服极了。
窗户半开,夜间的热风席卷而来,夹杂着一股寒气,却不会让人感到清凉。
盛稷冷沉着脸,有些在克制着自己的脾性,冷声道:“他的位置,是郡主您让他坐的?”
尉迟鹭顿住了,抬眸看向他有些冷意,“怎么,你要怨本郡主?”
怪她也推了旁人上位?
可笑呢,邓承雁坐上这个位置,可都是他自己的本识和功劳,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不该怨吗?”他的声音说的那样的轻,但是眼神却是那样的冷。
他为什么又不该怨她呢?
他该怨的啊。
他以为,从始至终,她所栽培、所重用的人都是他,现在看来,都是他想多了。
原来她也培养了不同的人,还是陛下身边最为器重的宦官。
所以,在她看来,是不是只要是人,只要是能为她带来利益的人,她都可以接受和任用,无论他是谁?
“本郡主用谁与你何干?”尉迟鹭脸色骤冷了下来,她最为讨厌的就是别人对她指手画脚,呼来喝去的,她的尊严不允许,她的地位更不允许。
“盛稷,你要晓得本郡主这一年多以来,对你的重用,栽培,也要记住,外祖父的退位,让贤,才有你的今天,才有你如今的地位和名声。”
“原是这样吗?”盛稷轻扯着嘴皮子有几分的嘲讽,朱唇勾起一抹森冷道:“微臣在郡主这里,只是郡主一时用以栽培和任用的人手,是郡主觉着可操控的人吗?”
她微捏紧了手,内心有一分的触动,脸色却依旧冰冷道:“不然你以为你是什么?”
“好,是微臣一直以来,自作多情了。”他轻嘲一笑,燕眸含着几分闪烁的苦涩与寒凉,微低下身子去,从袖口掏出了那二十多份的密函来,轻声道:“既如此,这么晚了,微臣就不打扰了。”
“这是微臣让内阁拦下的二十二封密函,从烟州十八郡与台北三十六城各自寄回来的信件。”
“微臣前前后后,等了八日,终于凑齐,今夜特意给郡主您送来。”
尉迟鹭蓦然的抬眸看向他,眸里藏着几分的震惊和惊诧,怎么会,密函怎么会在他这儿?
她还以为这些人出了什么事,因而这些密函才没有送到她的手中,却不曾想,竟都被他收了去。
而他,是收齐了所有的密函,专门给她送过来的吗?
“微臣如数归还,望郡主过目——”
“这么晚了,扰了郡主清休,微臣告退。”盛稷留下密函,低身行了一礼,冷漠的转过身去,大步离开。
那孤傲冷清的背影,透着那样一股决绝的森寒与高冷,就好像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