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
更深夜重,露水重重。
晚风带着丝丝的凉意透过心尖,撇去了白日里的烦闷与燥热,多了些清凉。
廷狱监内,迎来了好几日都未曾出现过的身影。
众人恭敬的弯下身子去,低着额头行礼,“奴才见过长史大人——”
“见过长史大人——”
“长史大人——”
声音高低起伏,一路传到了牢房的最深处。
白芍正伺候着尉迟鹭用膳,低着身子说话呢,就听到外面的动静了,不由的话音也跟着停了下来。
“长史大人过来了?”
尉迟鹭啪的放下了手中的快儿,眉目间带着戾气看她道:“管他作何?快说皇祖母的事情……”
这正听到正事上呢,才说道皇祖母的身子如何了,就被人给这样打断了,尉迟鹭能不气吗?
他来了便来了,怎么,还要出去迎接他这个长史大人吗?
白芍不敢再提这一话,忙低声说道:“郡主放心,白芷已经搬去了寿康宫跟在太后的身边照顾着,太医院那边也每日里都有医正过去侍奉。”
“还有谁?”
“奴婢过去的时候,四公主与六公主也在。”
“尉迟柔?!”尉迟鹭神色有些冰冷,不知想到了什么,心里颇为思虑不自在,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让白芷寸步不离的候在皇祖母身边,皇祖母不能缺人伺候。”
“是,郡主放心,奴婢会嘱咐白芷一声的。”
“嗯,偏殿如何了?”
“已经建成在布置了,万公公还特意为郡主您买了芙蓉香在偏殿放着呢,还有奴婢今晚送来的饭食里,有宫外盛白楼的水晶虾,烧鸡与烧鹅,都是万公公与奴婢一起买的。”
“本郡主知道了,韩严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白芍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奴婢不知,但是快了,郡主放心。”
尉迟鹭怎能放心?兹事体大,不是韩严一人就能做到的,不由的说道:“拿本郡主的信物传送于他,让他将信物交给烟州的城主纳兰画浅,她会明白本郡主的意思。”
“奴婢明白,奴婢今晚就派人去办。”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此事必须现在就去办,晚了,皇兄大婚的时日便赶不及了。”
白芍重重的点头,低身行了一礼,“是,奴婢现在就去,奴婢告退。”
她刚转过身去,就看到那人冷冷的站在阴暗之处,低垂着冷白的额头,浑身散发着阴冷之气,好像被谁招惹了一般。
“长、长史大人?!”白芍吓得话音带着颤抖,干净清秀的小脸直接惨白了起来。
他何时进来的?又是如何无声无息的站在牢门外,静静的听了这么多的辛密之事的?
她又转过身去看向尉迟鹭,却见他们的郡主大人,正冷漠的站起身来,俯瞰着那不请自来的人,逼声问道:“你听到了多少?”
盛稷缓慢的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极致森寒的燕眸来,里面所隐藏的怒火与凶光要不是在死死的克制住,怕会真的要杀人了。
这副可怕的样子,当真是与前世的首辅大人像极了。
也是啊,那人本就是他。
不管怎样,他终究是要成为他,做上那个位置的。
不同于前辈子里,他爬上那个位置是为了盛家,是为了复仇,是为了他自己,而这辈子,却全然为了她。
他极力的压制着自己胸膛里所翻涌的怒火与不满,看向白芍,冷沉着声开口道:“出去。”
不然他真的不知道他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白芍本就要走的,见他如此说,便再也不敢待下去了,匆匆行了一礼,“奴、奴婢这就走,奴婢告退。”
话音还未落下,她便抬起脚急忙的走了出去,丝毫不敢逗留。
废话,晚走一步,她都要感觉长史大人要杀了她了,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难道还不跑吗?
见白芍走了,尉迟鹭目光又重新落在他的身上,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你胆子当真是越发大了,连本郡主的人都敢指使?”
他以为他是谁?
坐上了长史大人的位置,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主子了?
还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在她的面前颐指气使?
盛稷紧捏着手中的珠钗,直到手中的指节被顽劣的宝石划开丝丝的血迹,受到了些刺痛感后,才恢复了些清明,紧盯着她,冷笑道:“微臣岂敢啊?微臣在郡主的心里,乃是身份最为下等的罪奴罢了,微臣岂敢有这样大的胆子?”
这是什么话?
他又发什么疯?
她眉头皱的死死的,眉间的一抹美人痣也因为她的蹙眉而显得活力而张狂起来,衬得她这一张风华绝代的芙蓉面,越发娇艳冷傲,无人可及。
她冷声道:“你若是来本郡主这儿发疯的,就给本郡主滚出去,本郡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郡主是不知道微臣在说什么,还是故作不知,期着微臣耍玩?”
“你这是何意?!”尉迟鹭视线蓦然的对上他,含了几分可见的压迫与强悍之势,“本郡主耍玩你什么?!”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