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酉时正
廷狱监内
“邓掌印怎么亲自过来了?”廷狱监守门的奴才给他行了一礼,发出讶异之声来。
邓承雁手提食盒,身后还跟着一名小太监阿辛,轻声一笑,说道:“建平郡主的膳食,咱家轻带不得。”
“邓掌印说的是,您快请进,奴才给您留门——”
“不用,先锁上吧。”
守门的人点了点头,“也行,您出来了,叫奴才一声。”
“多谢。”邓承雁带着人抬脚往里面走去,一路走到最里间的一处牢房门前,停了下来。
正在里面伺候的白芷看到后,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推开牢门行礼道:“奴婢见过邓掌印,掌印大人快请进——”
邓承雁手提食盒走了进来,微微低首说道:“有劳了。”
“奴婢不敢当。”
听到声音,尉迟鹭将脑门上贴着的话本子拿了下来,从床榻之上坐了起来,脑袋还有些发懵的瞧着他,似乎在说现在就是晚膳时刻了吗?
邓承雁有些好笑的低下脑袋,行礼道:“奴才见过建平郡主。”
“免礼吧。”
“多谢建平郡主,奴才给您送了晚膳来,都是尚膳监特意为郡主您做的。”
“嗯,都辛苦了。”
“郡主这话客气了,都是奴才们职责所在。”
邓承雁放下食盒,将里面的餐盘一个一个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摆在小桌子上。
虽然桌子有些小,有些狭窄,但是该有的规矩不能少。
白芷想过来帮忙,但是见着他这么一番流利而优雅的动作,瞬间不敢上前去了,生怕打扰了他去。
直至他手中的食盒摆完,小太监阿辛才将自己手中的食盒奉上,说道:“奴才来吧?”
“不用。”邓承雁开口拒绝了,伸手接过他手中递来的食盒,再次摆起了盘子来。
白芷见着这边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便走到了尉迟鹭的身边伺候着,道:“郡主,可要过去用膳?”
尉迟鹭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你先去端一盆水来,本郡主要净手。”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白芷转身走了出去,身影逐渐在各个暗色的牢房之间隐去。
邓承雁请抬起俊雅的面容来,见白芷出去了,手中拿着的食盒紧放了下来,微垂下眼睫,说道:“你也出去吧,我有话同建平郡主私下说。”
“奴才明白。”阿辛低身行了一礼,提着手中空了的食盒走了出去。
尉迟鹭见阿辛也走了,不由的挑了下眉目,起身说道:“邓掌印有何要事同本郡主私下说?”
“奴才知道郡主一直在派人找寻宫内地下的密道图。”
她眼神一凛,有些许的冷漠意味,道:“你监视本郡主?”
“奴才岂敢?”他抬眸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来,“宫中人多眼杂,郡主要做的事,奴才也只是有所耳闻。”
她沉着脸走到他的面前,问道:“此事惊动了皇伯伯?”
“那倒没有。”
“那你如何得知?难不成你监视了皇伯伯身边的人,还是本郡主身边有你的人?”
没有惊动皇伯伯的事,他有多大的本识,竟然比皇伯伯还要清楚?
要么,她身边就有他的人,因而消息走漏了,要么就是他掌握着皇伯伯身边所有人的行踪,因而知道若沁的事情。
他这下子脸色是彻底绷不住了,有些沉着脸道:“奴才明白郡主的忧虑,是以奴才知道此事后,何人都未敢声张,只怕给郡主您招来麻烦。”
“不过郡主您也不必猜忌奴才什么,奴才虽是陛下看重的人,可是奴才的心向着哪边,那是奴才说了算的。”
“奴才一没有打听陛下身边之人,二没有在郡主您身边安插眼线,窃听郡主所言所为。”
“奴才得知郡主这一消息,也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恰巧奴才昨日去了御书房给陛下送膳,得了机会,见了见传闻之中的密道图。”
“奴才记忆力还算不错,因此给郡主画了几副宫内的密道图入口与出口所在地,特来送给郡主。”
尉迟鹭听着他说完了这一段的话后,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视线有些晦涩莫名的看向他,从一开始他的语气的指责,到坦然自若,再到后来的妥协与恭敬,有些自责,有些感激,更多的……竟是歉意。
她知道的,他的立场从未改变过,不管是前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无条件的站在她的这边,虽然他侍奉的主子是皇伯伯。
可他至始至终没有伤害过她,只不过是手中的权利有限,前辈子里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远嫁出城,和亲异族。
当时他喝的酩酊大醉,嘴里念叨的竟是她,说是他对不起她,没有能力救下她。
她那时听着有些可笑,他算什么?为何要他来救她?他自己的小命都快要保不住了,还要担心她的处境?
现在想来,她从一开始,亏欠的人就是他,这辈子,依旧亏欠上了。
尉迟鹭缓了好一会,才低下头去,故作冷硬说道:“不必了,本郡主现在也不需着这密道图,你给了本郡主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