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
大理寺监牢里,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小主子。
大理寺卿王邯深夜冒着甘露迎了出来,低身冲着这位贵主子行了一礼。
“免礼吧,带我去见他。”
“是——”
几人形色匆匆,下了大理寺监牢,点燃了内壁烛火,让人将一间靠最南侧的监牢打开。
监牢里,光亮稀疏,暗色浓稠,大铁链松开,里面的光景一眼可见。
男子垂坐在南侧的墙壁上,低着洁白的面容,神色间淡雅如水,不见任何思愁之意,微微蜷起的半腿上,搭着一只干净修长的右手,手节分明雪白,根根纤细凝滑,整个人看起来像似一副墨画般,淡定优雅,飘逸宁人。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不紧不慢的抬起头来,露出那一双比窗外的明月还要璀璨明亮上几分的燕眸,淡淡的落在来人的身上。
“长史大人,好久不见。”来人踏门而入,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只是那周遭难以掩饰的皇家威严气场,让人难以忽视。
盛稷缓缓站起身来,面上不见一丝的惊异之色,低着头拱手行礼道:“微臣见过三皇子——”
“免礼吧,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同长史大人说。”
“是,下官告退。”大理寺卿王邯带着身后的几名牢狱长行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甫一出去,身子差点不稳的倒下来,吓得身旁的奴仆忙伸手去扶,担忧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大理寺卿王邯摆了摆手,稳住身形叹气道:“这盛稷不得了啊……”
前有晟王殿下派人送来了换洗的衣物,午晚两顿的吃食来,行动上是要保这府上的长史大人。后有首辅大人的门生明里暗里的通传了几句,说是他们的老师首辅大人要护着这盛稷,让大理寺内众人切莫私下用刑,以免惹了陛下与首辅大人不喜。
再有这司礼监的穆掌印口语相传,里里外外,尽皆暗示这盛稷乃是被人冤枉的,让他们时刻小心着点行事,莫要动错了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反而徒惹了一身的腥臭。种种警醒之意,更是溢于言表。
又联想到宫里宫外,建平郡主与这位长史大人剪不清理还乱的主仆关系,让大理寺卿王邯深觉自己接了一个烫手山芋,还是那种丢不得,骂不得,打不得的那种,晦气的很。
只能连连说道:“派人小心伺候着,这长史大人怕是来头不小,让你手底下的人都给本官规矩一点。”
“是,小的明白。”
……
监牢内
三皇子尉迟鸣走进来,看了一圈周围的居住环境,说道:“长史大人委屈了……”
盛稷低身行礼,“微臣不委屈,陛下那儿自有圣断。”
“你说的对,父皇不会冤枉你的。”
他直起身子来,看向尉迟鸣问道:“殿下相信微臣?”
尉迟鸣毫不犹豫的就点点头,应声道:“是啊,我自是信你的,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多谢殿下。”
“不必言谢,我今晚过来就是想和你说,我会让人查清楚那华阴楼的事情,好洗刷你身上的冤屈。”
“多谢殿下了,不过不必劳烦殿下,微臣自有主张。”
“你有何主张?”尉迟鸣诧异的抬眸看向他,说道:“你现下身处大理寺内,出不去,如何自有主张?”
盛稷低下头去,拱手行礼道:“微臣自知牢狱一劫,微臣已做好了相应的打算,劳殿下挂心了。”
“是何打算?”
“陛下稍后便知了。”
尉迟鸣点点头,也不再多问什么,“那就好,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多谢殿下了,不知殿下深夜来访,可是有何重事?”
他笑了笑,走上前来说道:“来这里,一是为了看你,二的确是有要事和你相商的。”
盛稷了然于心,再次行了一礼,说道:“殿下不妨直言。”
“你这几日不在梧州城内,不知道宫内发生的事情,皇祖母的身子很不好,太医私下里与父皇说过,怕是活不过明年了。”
“明年?!”盛稷这下面容这才有些松动,惊诧的目光看向他,心里却是在想旁的事情。
太后身子不好了?
那建平郡主那边……
“母后已经在给我与皇兄嘉儿几个相看亲事了。”
“亲事?!”
“是啊,打算在明年之前,让我们几个都成亲。”
盛稷忍不住了,“那建平郡主那儿……”
尉迟鸣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样问一样,说道:“我就猜你会问建平表妹的事。”
这宫内旁人的事,他都毫不在意和关心的,一旦牵扯到建平郡主的身上,他便有些失态了。
他不自在的低下头,“殿下说笑了。”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便是。”尉迟鸣也不在笑话他,而是沉着脸说道:“母后也有意替建平表妹相看亲事的。”
盛稷怔怔的抬眸,心里还是有一瞬间的恍惚和失神的。
“不过你不用担心,建平表妹她自己不愿意,任谁都不能替她做主的。”
“母后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