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
俞宁破庙内,清风涩意几许,寒凉几许,夜色一落,竟皆是凄凉萧瑟之地。
朦胧的月光之下,二人对立而站。
韩纪等不到那个答案,却也知道问出口的刹那,已经知晓了那个答案。
尉迟鹭轻声一笑,“问这个作何?再怎么样,也不会轮到本郡主来抉择。”
“时辰不早了,本郡主要尽快回宫去,日后你不必在这寺庙处等我,让人见着了就不好了。”
他心有苦涩之意,低下头去,冲她行了一礼,“那微臣告退。”
她点点头,说了一句后,转身离开,“待本郡主回宫之后,会去问问外祖父你去汉北一事,放心,你若是不愿,没有人可以逼迫你。”
他听完之后,却没再说什么,也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她与姜赫的身影消失在破庙中,才僵直着身子离开。
这次,怕是不行了。
不仅蛮夷鞑喇蠢蠢欲动,就连那南疆一族都按捺不住,日日骚扰我朝边境。
向北王娶了五公主尉迟箐,成了皇家的驸马,交还汉北关外的三十万大军。
如今这些将士们缺个领头者,陛下不放心他人坐这领头之人,便在他与盛稷之间抉择。
其实他早已知道,与盛稷相比,陛下更愿意他前往汉北城,只因着盛稷是盛家之后,而他是骠骑大将军韩尚的儿子。
父亲对凤鸢国忠心耿耿,韩家对陛下更是如此,因而与盛稷相比对尉迟家的衷心,陛下更相信他韩纪。
若是放在先前,他不愿前往边关任军述职,陛下还会看在韩家的面子上,准了他这一请求。
可是现下,边关危矣,不仅是陛下需要重用他,更是他自己心之所往。
他不能不去,也不得不去,他要无愧于韩家,无愧于凤鸢国,无愧于建平郡主,更要无愧于自己。
……
三日后
望城
王府的管家将信件递给了初一后,又多嘴的问了一句:“长史大人可是公务繁忙?这信件可是工部那边加急送来的呢。”
初一接过信件之后,也没有多看,反而是摆摆手,说道:“不干你的事,快让你们家夫人收拾收拾,明日去梧州城。”
“可夫人说她明日要和小姐去庄子上游湖,怕是——”
“你怎么废话那么多呢?这事是听你们家夫人的?还是听我们长史大人的?”
管家忙点头,“是是是,初一大人说的对,小的这就去告诉夫人和小姐。”
初一作势要踹他,却被他躲开了,不由的骂道:“快去吧你!”
这来望城也五六日了,说来也是好笑。王府上的傅夫人与傅小姐,不是今日去首饰铺子,明日就去庄上游湖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们这母女俩是不想回去,更不想掺合晟王府的事情呢,怕只想待在这望城安安稳稳的过些小日子。
可她们是这样想的,晟王府的傅老夫人可不是这样想的,先不说这傅小姐已二八年华,该商议着定亲一事了,就说这晟王殿下傅倾已经而立之年了,早该娶妻。
但可惜的是,晟王府上没有主事的女主人,只有一个疾病缠身,卧榻不起的傅老夫人。
眼看着老夫人她这病情一日又一日的严重起来,她实在是撑不住了,便让自家的孙儿将望城的傅夫人与傅小姐接回来,尽快操持傅倾成亲一事,也好在最后的时日里,见见自己嫡亲的孙女。
不过傅夫人不是晟王殿下的生母,还是在先夫人没过世前就被娶进门的续弦。
因而晟王殿下不喜傅夫人,傅夫人自己心里也明白,后,老王爷傅执去世之后,她便带着自己的女儿回了娘家居住,这一世,就是十五年。
除了偶尔回去看望一次老夫人之外,傅夫人那是进了梧州城也绝不会踏进晟王府的人,免得晟王殿下傅倾看她不高兴,她看这个自己名义上的长子也不得劲。
初一一边腹诽这晟王府的秘事,一边急忙忙的拿着信往厢房跑去,“长史大人——”
“信!”
“有您的书信!!”
“进来。”厢房内传来一声极为冷淡的沉声来。
初一感觉自己好像被冻了一下,疑惑的摇了摇头,这都快要进入阳春三月了,怎的还这么冷?
“嘎吱——”房门被轻轻推开,午后的暖阳趁着缝隙而入,温暖的光辉倾洒在那人的身影上,美的仿佛是画中之人。
一袭玄色琵琶袖交领直裰,松松垮垮的穿在那人的身上,修长风雅的墨发束起,露出饱满冷白的额头,精致温雅的面容此刻有几分的冷意,眉目紧跟着皱了起来,像似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听见他推门而入的声音,才缓缓从桌案前抬起头来,一双寡淡清冷的燕眸,冷冷的看了过来,朱唇轻启:“何事?”
初一身子僵了一下,越发觉着他们长史大人好像短短几日就变了一个人一般,对谁态度都这样冷冷淡淡起来。
他也不敢想太多,忙走向前去,递上手边的书信说道:“是、是梧州城来的信件,怕是士叔让人寄来的。”
盛稷低下头去瞧了一眼,只这么一眼,唇瓣便轻轻的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