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源殿
里殿
白芷将热茶盏放在软榻旁的小桌子上,抬步往里面走来,开口道:“郡主——”
床榻之上,尉迟鹭捏着手中的玲珑球把玩着,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软糯的金丝被上,搁置了一话本子,那是几日前郡主爱看的《牡丹亭》,如今有了盛校尉送的小玩意,倒是不爱看了。
见她进殿,尉迟鹭抬起了水木清华的小脸,淡淡的看向她,问道:“何事?”
这声音一听倒是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冷冷的,清清的,但是落在白芷的心里,到底是自尊心作祟,总觉得郡主是要怪她的。
白芷二话没说,倒是先给她跪下了,先红了眼,低声道:“奴婢有罪,奴婢应该昨日就来向郡主赔罪的,是奴婢胆小,怕郡主责罚,一直拖到了今日才敢过来。”
尉迟鹭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轻声一问:“你何罪之有?”
她跪下了身子,额头埋在了手臂之前,低泣道:“是奴婢不好,要不是因为奴婢提了那劳什子主意,姐姐也不会与郡主起了冲突,惹了郡主不快,都是奴婢的不是。”
“你多虑了,这和你无关,也和你姐姐没有干系。”
“不,都怪奴婢,求郡主饶了姐姐,奴婢甘愿受罚。”
“说了,和你们都没有干系。”尉迟鹭神色冷了下来,撑起身子下了榻,俯瞰着她说道:“没有她,本郡主也可以拿到密道图。”
“郡主?”白芷缓缓直起身子,转过头去看她,小脸上全是愧疚的泪水。
“外祖父不肯给本郡主这密道图,怕本郡主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便欺骗本郡主说没有。”
“若沁觉着,本郡主会为这密道图拖累你们,惹了皇伯伯的猜疑,也不肯帮助本郡主。”
“不是的……”白芷慌张的摇头,又开始哭道:“都是奴婢不好,让郡主空欢喜一场。”
“这没什么。”尉迟鹭转过身子去,不看她,“任谁都有自己抉择的理由,本郡主不怪若沁,也不怪你,更不怪外祖父。”
“郡主……”
“一切都由本郡主自己来,是福是祸,也皆有本郡主自己来承担。”
白芷转过身子去跪她,说着:“奴婢可以帮助郡主的,奴婢甘愿为郡主做这一切。”
“不用了。”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好好当职芙源殿,莫让任何人进来。”
白芷擦去眼泪点头,“奴婢明白,郡主放心。”
“传白术进来。”
“是——”
……
宫外
濡兴茶馆
申时一刻
楼上厢房内,袁越士将手中从同心药堂取来的五陵散剧毒,倒入了茶盏之中,晃呀晃,晃的毒药逐渐与茶水融为一体,才停下了手,害怕道:“这毒,管用吗?”
彭戈低下头去瞧了一眼,头皮都跟着发麻,说道:“要不士叔您试试?”
迎面而来的就是士叔那一巴掌,怒声:“试你个头,你怎么不来试试?”
“啊!士叔!疼!”彭戈捂着后脑勺,幽怨的眼神看向他,说:“那不是有解药了吗?你怕什么啊?”
袁越士捡起小桌上的那一瓶黄色药瓶,喂给他,“来来来,你吃,这毒你也喝,正好提前替郡主试试毒。”
“不不不——”彭戈身子向后退去,即使知道这毒有解药他也不敢喝啊,这不是玩命了吗?
“吵什么?”厢房的门被推开,盛稷沉着脸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高兴的初一。
二人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转过身子来向他行礼,“公子?”
“五陵散可取来了?”
“取来了,公子您看——”袁越士将桌子上的茶盏捧了起来,递到了他们的眼前。
初一低头瞧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看到,疑惑道:“没有啊,毒下哪了?”
“就在这茶水里面,无色无味,自然察觉不出来。”
初一惊奇的抬眸看他们,“好生厉害,从哪里搞来的?也给下属搞一个呗?”
他想把那南归们当职的曹英给毒死,让他丫的老欺负他们外营的兄弟。
袁越士皮笑肉不笑,道:“初一大人说笑了,这毒名贵,上千两银子呢,轻易啊……搞不来。”
“什么?这么贵?!”初一啧啧称奇,摆了摆手说道:“那算了。”
他不配。
一个混蛋罢了,还不配他初一豪掷千金。
盛稷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伸手要道:“解药呢?”
“这这这,在这呢公子。”彭戈转过身子去,将那被放在方桌上的小药瓶递给了他。
袁越士跟着在一旁说道:“吃上一粒便好了,凡是在一日内的五陵散,都可解去。”
盛稷借过药瓶,打开先吃了一粒,味苦,微涩,有些难以下咽,便说着:“再备一盘蜜饯。”
袁越忙点头,“是,小的这就下去给您端来。”
“不必,晚间送上来。”
“晚间?”袁越士那将要下去的动作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一时有些好笑。
怕是备给郡主的了。
公子这性子,可真的是在郡主这里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