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宽厚的大手稳稳地托在她的手臂上,不至于让她会摔倒,但是这种近距离之下,却也没有失了那种距离感,他低敛着桃花眼,眼眸温沉内敛,静静看着她,不再进一步,只是出于绅士风度的行径一般。
陈芙一遏制不住酸涩的眼眶。
三年啊——
她一千多个日夜没再看到他。
现在就这么面对面,他仍旧沉静有礼,一如过去那般,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似乎这个世上没有再让他死水微澜之人、之事。
她小心翼翼又显得拘禁珍惜的扶住沙发,手都没敢搭在他手上去借力,生怕破了这层幻想似的。
“谢,谢谢。”
沈召卿看她站稳,便妥帖地收回了手,“不客气。”
他转身,高而挺拔的身形拓在她眼里,白衬衫将他身材隐隐勾勒,肩宽腰窄,走至茶桌旁坐下,“喝茶吗?”
陈芙一愣神的点点头:“好。”
沈召卿挽了挽袖子,露出两节小臂,细致地洗茶、烫茶。
好像二人之间并没有任何的恩怨过往似的。
他似乎永远那么成熟理智,从不会跟她生什么气。
明明,三年前他们闹的并不算多愉快。
陈芙一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心脏跳的并不平稳,白净的脸蛋儿仍旧发红发烫。
沈召卿洗茶动作从容自如,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他指尖而下,低敛的睫羽没抬,淡声说:“不热吗?”
陈芙一愣神了一下。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连忙去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将衣服脱到一边。
她一直没变。
在他面前总会像是一个心思剔透的白兔,想遮掩却又无意开诚布公,在他面前总也没有保留,没有女性魅力,没有性感热辣,没有神秘面纱,难怪,她总也吸引不了他。
就连……
陈芙一被面前煮茶蒸腾而出的白雾模糊了眼,她攥紧腿上布料,“召卿老师……”
“嗯?”
男人仍旧保持那个松泛又优雅的坐姿,推给她一杯清茶。
陈芙一憋了好久,才说:“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沈召卿这才看她一眼,耐心的询问:“生什么气?”
陈芙一喉咙一鲠。
他……
忘了啊。
她觉得这茶的热气实在熏人,便低下头,“三年前……我自杀那件事,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困扰不是吗……”
还是说。
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当年她已经追在他身后两年,却换不来他的回应与回头,机缘巧合之下,发生了一些特殊情况,从而,借机去试探他反应。
沈召卿果不其然去医院看她了。
他向来绅士的。
但,他只是对她说:“陈小姐,你还小,等再过几年自然会想清楚,人生很长,别浪费在我身上,我不值当你这么飞蛾扑火,我没想过谈情说爱,更不会结婚,傻事有一无二,这次我会来,以后不会,珍惜自己。”
正如他所说。
他从那以后就再也不给她机会。
别说见他。
就连他在什么地方,她都再也不知道。
他并不是常规情况下那种将冷漠表现的很明白的男人,但是他会用看似儒雅随和的方式,更快刀斩乱麻,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他无神论,无信仰,无情爱。
好像生来就是孑然一人。
爱他的人,她不是第一个,可她有的,好像只有一腔热忱。
对此。
沈召卿甚至没起什么波澜,只是淡笑,“无碍。”
陈芙一失落又不意外。
“其实,我那时并没有自杀,是意外坠落,但是我……”
陈芙一甚至不敢看他。
她那时候是存了一点私心。
她在想,他向来情绪波澜不惊,假若她寻个借口不是坠伤,而是为他自杀,他会不会有一点反应?会不会改变?会不会表现出对她的一点在乎?
事实证明。
她失败了。
他知道她的一切心思,也不生气,却也不纵容。
三年没见。
就是他的态度和回应。
“我知道。”沈召卿挺安静的,他不觉得这件事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困扰,就算从那以后关于他和陈芙一的事流传各有不同,他也不喜欢解释什么,任凭而去。
“年纪小,可以理解。”
陈芙一急急说:“我成年了的!”
她二十二岁了。
她可以对自己负责了。
沈召卿看她这急的结巴又满脸涨红的样子,还是当年那个小丫头模样,哪里成熟了?
但他还是淡淡的勾了勾唇,敛眸烹茶:“好,我知道了。”
陈芙一所有情绪被袅袅淡淡的回应压在心头。
男人句句有回应,温和有礼着,最后这句,竟然让她生出一种无端的羞赧,好像自己是迫不及待摆在他面前的一盘菜似的,向他显示着、推销着。
而他只是淡淡地、将她托起,不让她尴尬。
明摆着。
他还是将她当一个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