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懿脚步顿了顿。
眼里终于浮上了一层烦闷,像是在无措,她不明白自己此时此刻应该以什么模样去面对他,但是他这一副与平时全然不同的模样,让她有点儿鼻尖儿都是发酸的。
犹豫了一会儿,朝着他走过去。
他咬着烟,星星之火在唇边忽明忽灭,衬的这张脸更颓唐的帅,是那种禁忌又欲的碰撞。
“怎么抽烟了?”她抬手抚去了他发梢将要滴落的水珠,“不是不喜欢吗?”
裴谨行抬起眉骨,眼睫向上翘起来,就那么睨着她,嗓音被烟冲的微微哑:“抽起来,喉咙很呛,肺里不舒服,头晕,恶心,很难受。”
沈周懿一怔,连忙去抽他唇边的烟。
“那就不要抽了,这是不习惯这个烟才有的反应,尼古丁里的毒素对神经造成的一些中毒反应,你以前怎么不跟我说,快给我。”
她以前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
还老是喜欢把烟塞他嘴里。
他也总是宠着,不管不顾,就让她那么闹腾。
裴谨行微微偏头,躲开了她的手,继而抬手,骨骼削瘦的握住她的手,“以前可以忍。”
他敛眸,细细地摩挲着她纤瘦的手腕,这里还有被手铐卡出的红痕,她身子骨纤细娇弱,一点重力就会泛红,更何况是那种冰冷的铁制品。
“但是,现在觉得,这个东西有弊却也有利。”他将她拉过来,让她坐在他一条腿上,仍旧咬着那只烟,腾出手去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小的医药箱,找到药水和棉签,敛眸给她一点点涂着,“好像能缓解一些难受的心情。”
沈周懿心尖儿一颤。
认真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他又轻咳了声,声音很缓,很低:“你受苦,我不舒服,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从前一直觉得电影、电视剧里那些主角因为情情爱爱而撕心裂肺痛苦的情感,是虚无且可笑的,可人无论再怎么厉害,在某些层面也是无知的,就好像是我现在。”
他为她涂药的动作好像停滞了下,像是恍惚,又像是自嘲:“——心疼死了。”
果然。
曾经的他的确是太轻狂了,有些话,有些想法,也总是会想的太绝对。
人这一辈子太长了。
都是过一时成长一时。
沈周懿看着自己手腕,涂着冰凉的药水,舒服很多,他动作始终很仔细耐心,没弄疼她半点。
他在身体力行的,怜惜她,珍惜她。
她头枕在他肩膀,轻轻嗅着他身上冷调的淡香,“谨行,你真那么爱我?万一今天发生了什么呢?”
这句话。
她像是有了女人常有的思维。
在假设性的问题上,在意了起来。
裴谨行轻瞭眼睫,他将人抱起来,“你还是你。”
沈周懿才有所恍惚。
她还是她。
他依旧还会爱她——
走去餐桌旁边。
他将她放下坐好,打开餐盒,“趁热吃,今天别想其他的。”
沈周懿也没再扭捏,低头吃饭。
但是胃口并不是特别好,吃了半碗粥几口菜就搁置了。
裴谨行又点燃了另外一支烟。
他也没胃口。
沈周懿知道。
今天他心情真的很糟糕。
或许,是真的吓到他了吧。
“山上的情况,会怎么处理?会不会对你有影响?”她放下筷子,担忧的问了一句。
“不会,他们会咬死说自己赛车出的问题,罪名轻与重,在这些人心里,门儿清。”裴谨行低低淡淡地说。
沈周懿思考了一下,也对。
她倒是脑子迟钝了。
至于其他的。
沈周懿没再过问。
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会在自己受了委屈之后还宽宏大量的为大局观求个情,她其实挺睚眦必报的,骨头里就是恶劣的性子,或许是像了妈妈,妈妈那样的娇纵大小姐,有些特性,她还是遗传到的。
只不过。
她不像是母亲那样不留余地的歇斯底里。
她喜欢不动声色地将一个人慢慢的磨死、利用能利用的一切,最叫人脊背寒凉的方法。
吃完饭。
餐盒收了起来,不会有味道出来。
沈周懿给宋戎颜通了电话。
报了平安。
宋戎颜抓着她不停地问,不停地说。
她能感觉到宋戎颜的慌张和心有余悸,便也时不时的温柔应一声。
闺蜜间的通话似乎总是漫长的。
裴谨行打完电话从楼上下来。
看到女人抱着两条腿,坐在沙发上,因为穿的是他的t恤,衣服很大,领口微微朝着一侧肩膀滑落,露出半边雪白的肩颈线条,她微微抬着头,看着头顶的玻璃棚外的星空,黑卷发散落在身上,两条腿在暖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又细又长,腿型柔美漂亮。
在棕色沙发上,她整个人格外的惹眼。
裴谨行瞳眸微恍,便朝着她走过去。
*
“今天吓死我了,确定没受伤?”宋戎颜很焦灼,语气也有些凌乱,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