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的夏季,北方的天气方见酷暑,燥热混合着某种黏湿的触感,将人的心绪在焦虑与放空间反复拉扯。
自上次和姜来达成约定后,季晓霜非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心中的弦愈发紧绷。每每想到那个跟踪苏甜甜的人拍下的视频,她心里便是一阵后怕。然而现在还有不到一周苏甜甜就要参加高考,正是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候,绝对不能让她因为这件事而分心,季晓霜想。
于是,最近她都要提前十五分钟下班,和元岐一起去校门口接苏甜甜回家,仿佛只有实现“学校——家里”的全闭环接送,她才能稍稍安心。同时,她也一直在用各种理由拖着姜来,只不过看样子对方就快要失去耐心,在他狗急跳墙之前,她也要尽快拿到关于b1特效药的线索先发制人,毕竟鱼死网破是下下策。
“早点回来哦,拜拜!”苏甜甜推上车门,蹦蹦跳跳地上了楼。
“甜甜这几天好像很开心。”元岐道。
“算是因祸得福吧。”
因为季晓霜和苏坤工作忙,苏甜甜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一个人放学走回家,这几天突然有了公主般的待遇,她只当是考前的亲情安慰,有些乐不可支,连带着紧张的心情都平缓了许多。
看着女儿的背影,季晓霜心中忽然有些愧疚。
不一会,二楼的窗口亮了起来,屋里的灯光在火红的夕阳下显得有些微弱。两人知道,这是苏甜甜平安到家了,便没有继续停留,开车向济德堂的方向而去。
今天上午接到小王的电话,说是社区用爱心公益金批了一笔钱,要给贺大爷等十几位空巢老人增加一些生活上的补贴,他和志愿者们已经买好了米面粮油,想让季晓霜和元岐与他们一同去,顺便也帮老人们检查一下身体情况。
两人欣然答应。
他们到达贺大爷家时,除了小王和另外一名社区的志愿者外,还有一位身着紫色丝绸连衣裙的女人坐在一旁,正在和贺大爷碎碎念着什么。
这人好像有些眼熟。
季晓霜轻推了一下眼镜,一边思索着一边走了过去。
“爸,那一千块以下的都是劣质酒,那能喝吗?我都说了,您要喝好酒我们家有,堆在仓库里都快放不下了,咱们又不是喝不起。”女人瞥了一眼茶几上小王等人刚拿来要给贺大爷“开小灶”的酒,不屑道。
小王没有说话,神色有些尴尬。
原本兴冲冲的贺大爷笑容僵在了脸上,默不作声地收回了手。
“还有,您要是缺什么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让老公派人给您送来。要不然……”女人扫视了一圈屋中的众人,“家里每天都有人进进出出的,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是贫困户呢。”
“哦,你和小陈天天过得是名流生活,还能想起我这个爸?我给你打电话,十次有八次是不接的,要不是小王和季医生、元医生他们常来看我,你爸早就一命呜呼了!”贺大爷靠在沙发上,赌气般道。
“哪有呀爸,我那不是在医院工作忙嘛!您以后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虽然我在外地,但有朋友在锦城市一家高级私立医院工作,找他看病的人正常可是要排到一个多月后了。这样,一会我就找他约一下时间,明天就带您去做个全面的检查。”
“你那些富贵朋友,我可劳烦不起。有季医生和元医生在,我再活个十年都没问题。”贺大爷转头看向季晓霜,换上了一副和蔼的面容道,“小季,你们来啦!快坐。”
季晓霜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下道:“大爷,最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降压药?”
“吃呢,吃呢,得保持身体状态才能喝酒啊。”
“来,量量看血压怎么样。”
元岐坐在了另一侧,贺大爷自然而然地伸出胳膊,让他搭了脉。
“你们是谁啊?要把我爸怎么样?”女人颇为戒备道。
“这是与我们社区合作的基层医疗机构济德堂门诊的季医生和元医生。”小王解释道。
“济德堂门诊?他们能行吗?别再把我爸给治坏了……”
“好了!你快闭嘴吧!”贺大爷忍不住道。
女人噘了噘嘴,小声嘀咕了一句“里外不分”,而后又怀疑地打量起面前的两人。
忽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瞪大眼睛道:“季……季晓霜?是你?”
季晓霜看了一眼电子屏上的数字,收起血压计微微一笑道:“贺玲,好多年不见。”
其实,季晓霜在刚刚就已经认出了这位老同学,只不过令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是,贺玲和上学时完全不一样了,曾经的她只是一个文弱的女孩,和别人说话时都不敢抬头,而现在……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实在让人不想认识她,所以她之前才迟迟没有开口。
“你现在在济德堂门诊工作?”贺玲有些不敢相信道。
“嗯,是的。”
“小季是济德堂的内科主任,我们这些老人都可相信她啦!”贺大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不能吧,我记得当年你是咱们护士班最努力的,每次考试都是第一,还经常去隔壁的锦城大学医学系听课,后来又考了医师执业资格证,还嫁了一个在药监局工作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