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彰、阎行、张郃三将领兵齐攻。结果尚未正式接敌,前锋铁甲精锐就遭当头痛击,尸横满地,溃不成军。
曹彰向左右看,找不到张郃和阎行的身影,只看到残余的骑兵们失去了速度和冲击力,同时也失去了斗志和纪律,就像是丧魂落魄的羊群那样,失魂落魄地兜转来去。
透过前方将士茫然勒马矗立的间隙,曹彰也看不到敌军的动向,即便朔风吹拂,车阵沿线的浓烟也迟迟不散。他只看到车阵前方的地面,那连绵的地面已经被己方人马密集倒伏的尸体覆盖,扭曲的肢体之下,满目一片殷红色的血泥。
这个时候,恐慌和动摇正在骑队中不断蔓延,愈来愈多的骑兵们勒住缰绳,不敢再进。使得原本汹涌如潮的骑兵冲击势头,忽然间化作了黏滞的泥浆,流不动了,淌不动了,静止了。
整个战场上的厮杀声,到此忽然一静,唯有汉军本阵方向的隆隆鼓声不断。
曹彰只觉得,自己额头的血管咚咚地跳着,口腔里充满了血腥气。刚才敌方数十座奇异武器发出轰鸣的时候,曹彰正在高喊,结果被巨大响声吓得狠狠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咬出了一嘴的血。
强烈的羞耻感和紧张感,使他顾不上疼痛,而狂乱地盘算下一步的指挥。他也是宿将,不是凭着血勇作战的愣头青,而剧烈的疼痛,竟使他的头脑比平时更清晰些。
眼前这局面,自然是败局。
至少,这一次突击,已经败了。
可不管怎么说,我军四万多的铁骑,始终都来去自如,保有继续作战的可能。刚才某一瞬间,我注意到了,汉军的奇异武器,都固定在大车上,转向十分困难。这就决定了它们使用不便,不可能随意调度!
下一次进攻,我们只要注意窥间伺隙,避开车阵的正面就行了!继续加强侧翼!由侧翼进攻!撕开缺口后再两面抄截车阵,依然能够消灭眼前这些汉军!适才的恶当,我们上过一次,就不会上第二次!
那接下去首先要做的,是重整兵力!有数万大军在此,我没有失败的道理,只要我回到本方阵列,花些工夫激励起将士的士气,就还能继续作战!
想到这里,他厉声吩咐道:“吹角!收兵!不要在这里纠缠了,待我们整军再战!”
吩咐过了,他勒马就走。
可就在这时候,汉军的本阵方向,一阵急促的战鼓敲响。
这一阵鼓声,响得十分突兀。鼓声高遏行云,急于星火。
顿兵于车阵之前的大批曹军将士都听到了,有的茫然四顾,有的惊疑不定。曹彰连忙再看汉军本阵,恰好一阵大风吹过,吹散了如墙而列的硝烟。于是曹彰就看见了在汉军将旗两侧,又有两面红旗,迅速升起。
好几名曹军偏将狐疑问道:“这诸葛亮,又有什么鬼主意?”
而曹彰忽然大叫一声:“快走!快走!”
众将原本就心慌意乱,这时候见曹彰目眦俱裂的模样,吓得简直要腿软。刹那间,谁也顾不得询问曹彰何以如此,更顾不得此举或将更加动摇军心,一个个都快马加鞭,往后兜转。
就在这时候,原本静默散开成二十余个百人小阵的姜维所部,忽然动了。
此前曹彰引铁骑突击,根本懒得在汉军百人小阵上消耗时间,前队数千骑兵直接越过,后继部队也紧跟而前。可这时候,曹军骑兵的冲击停止,姜维部的二十余个百人小阵,却再度绽开!
曹彰连叫不好,急得挥鞭乱打周围的从骑,让他们赶紧传令,让后队骑兵不要缠斗,立即退出安全距离。
可现在传令哪里还来得及?成千上万的骑兵突击到此,前队遇阻以后,后队还层层叠叠地压上,这时候许多骑兵靠拢一处,你的马头抵着我的马尾,又都在人心惶惶的时候……就算曹彰下了令,一时半刻哪里挪得开?
此前曹军动而汉军静,则曹军犹如潮水漫过礁石。可如今,汉军动而曹军却一时动不起来,于是,汉军的步卒反而潮水般地漫过骑兵们,一下子就涌入了曹魏骑兵的阵中!
原本分头固守的百人小阵,这时再度绽作五个二十五人的微型方阵。每一个微型方阵,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将士们刀盾并举、枪弩齐备。
铁骑冲击的威力,自然巨大。但骑兵们如果放弃了速度优势,而与装备齐全、结阵而战的步卒近身纠缠,那便明显处于下风。
曹军骑兵们一时措手不及,汉军无数个小方阵却如同鸟群漫天飞舞盘旋,又如许多浑身钢铁尖刺的刺猬横冲直撞,一下子把曹军后队凝立不动的骑兵队列,搅和成了稀烂!
汉军的刀盾手扑入曹军队列中,埋着头只顾满地乱钻,见着马腿就砍。曹魏骑兵们连声喝骂,一面拽动缰绳,拉扯坐骑躲避,一面用长槊往下方乱戳。
可是在人堆里策马,哪里比得上步卒灵活?他们顾得了刀盾手的威胁,然后就被后面跟上的枪矛手乱抢刺死;抵得住枪矛手的戳刺,又被手持连弩的弩手迎面乱射。
曹军骑兵一时间人仰马翻,在整个宽大的正面上,就像是割草那样被不断放倒。
负责带领这一截骑兵队伍的,是当年曹仁的旧部裨将军郑甘。半刻之前他还耀武扬威而进,忽然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