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便是我了。”
诸葛亮道:“黄公衡任建威将军,领兵万人常驻柴桑,同时担任前护军。相应的,云长公则会董督荆州、江两州军事。”
在玄德公攻取汉中的时候,黄权便是护军。但法正连续侵夺他的职权,成了护军将军,黄权反倒转任它职。
此时黄权重新获得护军的职位,很明显护的不是益州的右、中、后三军。
黄权通常所负责的,只涵盖江州的州郡兵力;但若东线有事,进入江州范围作战的前将军之兵也由黄权统一督护。
由此,黄权既是关羽尚未抵达江州时的前线指挥官,也是关羽抵达江州后的主要助手。在重将不能稍动的此刻,这个任命,堪称合理有效。
想到这里,雷远笑了两声,格外轻松地问道:“这一来,交州再无外敌,从此稳若泰山了?”
诸葛亮连连摇头:“续之,你想躲清闲,可没那么容易。”
“何以见得?”
“此战之后,汉中王的领地东西绵延数千里,强敌观衅而动,中枢应对颇难及时。这一点,续之应该感受的很明白,你我在成都判断荆州情形,前后并不耽搁,却依然险些贻误。”
雷远点头道:“确实如此。”
“另则,云长公一旦身处前敌,续之并无对荆州各地的权限,由此造成南郡和荆南各郡分头御敌,恐遭各个击破。”
这事说起来,与职权关系不大,主要得怪关羽自信心过剩,以至于荆州军本部和江陵一度割裂。但雷远又不是傻子,当着关羽的面,他只微微颔首。
诸葛亮继续道:“故而,大王使黄公衡来,还有一令转达。”
“军师请讲。”
“大王将在江陵增设大司马府左右长史,以备咨询军政要务。大司马府一切事宜,仍总于成都,由军师将军处置。但若东方有事,大司马左右长史得临机决断,代表汉中王统辖荆、江、交三州军务。”
按诸葛亮的介绍,左右长史凌驾于三州诸将之上,非同小可。雷远谨慎发问:“不知左右长史的职务,由谁担任?”
“续之问的有趣……还能有谁?自然是云长公和续之你了!”
诸葛亮看看关羽,再看看黄权,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江陵并无大司马府诸曹,不过,长史该有的,一点都不能少。今早我已令人整理出了续之办公的院落。云长公还提供了大吏所用仪仗,估计这会儿排布得差不多了……”
他举起羽扇示意:“就在不远,续之可愿随我去看看么?”
雷远看看舆图,又转头看看院门外。
雷远当年初到荆州时,玄德公特别示意亲密,曾以他出任左将军从事。却不曾想时隔数年,再度担任僚属职位。雷远既任大司马长史,就代表着他在汉中王政权中的地位,终于进入最核心的圈子了。
汉中王政权发展到现在,二千石以上的高官不说满地走,数量上百毫无问题。大司马长史只是千石吏,与之相比似乎不算高官。但政治上的权责地位,看的不仅是官位。
军师将军只是杂号将军,但诸葛亮和庞统凭此署大司马府事,便成了汉中王政权中枢数一数二的重臣,能隐约与他二人相提并论的,唯有汉中王国尚书令、护军将军法正。
大司马府长史也是如此。
此番庞统战死,中枢后继必定要吸取经验教训,调整适应。授予关羽、雷远大司马府左右长史的职务,提升有经验的地方重将在中枢的话语权,显然便是调整的一部分。
雷远来到此世,一步步走到现在,并不轻松。最初他只顺着历史的潮流前进,后来也仅能少许改变历史;虽然自家颇建功勋,他觉得,还是时势造英雄的缘故。
直到他此番打退了背盟来袭的孙权,又眼见着中枢软硬兼施,把江东政权一举打压到苟延残喘;直到他亲眼看到这副巨大舆图,他才确信,自己彻底改变了历史的主线,将会迎接全新的未来。
而成为大司马长史,进入汉中王政权的核心圈子,将使雷远掌握更大的影响力;使他能以更大的力量推动未来,推演出他自己闻所未闻的、新的历史。
我能做到什么程度?
新的历史,究竟会不会比我本来知晓的好些?还会有士族门阀垄断上升渠道,政治腐朽黑暗么?还会有数百年浩劫,异族入侵,汉家子民尸骨成山么?
往长远里想,未来终究难以揣度。可至少,我能与此世的英杰们携手,再造一个生机勃勃的壮盛大汉吧?
雷远信心十足,跃跃欲试,又终究难免紧张。
好在,在外人看来,他一闪而过的紧张,只是因为忽然肩负重任罢了。
关羽哈哈一笑,当先迈步出门:“既然安排得差不多,我们便去看看!顺便,续之快将你那新宁侯的金印紫绶拜领了!”
诸葛亮和黄权都凑趣道:“便去看看!”
雷远逊谢了几句,就被簇拥出外。阳光透过院中树木枝叶洒落在他的身上,带来秋天特有的,干燥好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