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瞻扶住了一旁的墙稳住身形,低下头才看到绊倒自己的罪魁祸首。
那是一个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模样,如今正坐在地面上,也不哭泣,似乎是吓傻了。
这小女孩衣着干净整洁,头上也梳着整齐的环髻,并不似一般小孩泥猴子一般。
虽然不是很懂这个时代的服饰等级,但是从这个小女孩的衣着和釵环看来,她应该非富即贵,绝对不是那些仆婢的孩子。
但陈瞻记得自己并给有弟弟妹妹,这个小女孩为何会出现在自己家里呢?
“你是谁家的小孩?你家大人呢?”陈瞻伸手想要将小女孩拉起来,然而对方却犹豫了一下,然后拒绝了陈瞻的援助。
“我是陈家的小孩。”小女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了。
“你叫什么?”陈瞻蹲下来,在和小女孩差不多的高度问道。
在他看来这应该是他某个亲戚的孩子了。如今出现在这里只怕是并不知道大人之间发生的龌龊事,故而像往常一样来后院游玩。
“轻易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不是淑女的礼仪。”小女孩犹豫了一会说道。
不过此时小女孩已经有些紧张了,开始东张西望,似乎是在寻找自家的大人,大概真的是走丢了。
“你家父母呢?”陈瞻看来,大人之间的事情不应该牵涉到孩子,即使他和陈家不对付,如今小女孩走失,他应该帮忙送回去。
“不知道。”小女孩嘴角瘪了瘪,似乎有些委屈。
“需要我帮忙吗?”陈瞻害怕小女孩下一刻就要哭出来,赶忙安慰道。
不过就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来说,走丢了还能如此镇定,面对陌生人的问话还能应对得当,对答如流,确实也是难得了。
小女孩低下头来,弱弱地说:“可是我不知道爹爹在哪里……”
‘得,这又是一个爸爸带娃,把娃带丢了的。’
陈瞻在心里给这个不靠谱父亲点了个踩,赶忙问道:“那你爹爹叫什么名字呀?你告诉我,我帮你找找。你爹爹的名字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家父姓陈讳瞻字明远,郎君可是认得?”小女孩犹豫了两下,还是开说道,说完便一脸希冀地看向陈瞻。
陈瞻石化在当场,心里惊涛骇浪。
什么!我还有个女儿,我怎么不知道!
难不成原身是海王,这种事情经历得太多都记不清了?
渣男竟是我自己!
看着小女孩清澈的目光,陈瞻心中大震,仿佛一个渣男一般,心虚地低下头,开始回放原身的回忆。
可是原身一直洁身自好,再加上体弱多病,陈瞻翻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原身干过那种事啊!
所以这个小孩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有人梦日月入怀了,可这他连老婆都没有,这事也不该赖在他身上啊!
就在陈瞻疑惑时,陈伯终于带着两个婢女从外面回来了:“公子,事情已经办妥了。只是新人还需训练一段时日,不敢贸然放他们进来冲撞公子,于是老仆便自作主张先买了两名女婢,照顾公子起居,公子先将就几日吧?”
没有听到陈瞻的回话,陈伯望向内院,只见陈瞻正和一个小女孩大眼瞪小眼。
陈伯瞬间明白了什么。于是便让一个婢女拿了一碟糕点带小女孩到一边玩去,又将陈瞻扶着坐在一旁的座椅上开始给他解释。
陈瞻害怕不小心看漏了什么细节,说出不合时宜的话,导致身份暴露,于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便摆出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
陈伯抬头瞅了瞅陈瞻的脸色:“公子,之前家主过世,您悲痛之下病情加,老仆便想着带您去求医问药,但是陈家不允,说公子若遭遇不忍言之事,家主这一支便是断了香火,如此便是不孝,于是老仆没有办法……”
陈伯说得简略,可是陈瞻已经明白了,原来他还感叹陈家做事留一线,至少没把父亲留下的老宅从他手里抢走,如今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
原来陈父去世给原身留下了巨额遗产本就惹人眼热,偏偏原身病弱且年幼,不少人便动了歪心思。
一开始,他们借着孝道的名义,让原主在父亲的葬礼上大肆花钱,不仅大办宴席,而且各种明器也极尽奢华。
这摆明了就是想吃空他们,然后逼迫原主变卖家产,到时候他们作为亲戚,便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低价接手。
原主心性纯良,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只当他们是好心。
幸亏陈伯极力斡旋,不仅将葬礼办得风风光光,而且还严控花销还,最终勉强维持住了陈父留下的产业。
但是这些人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们教唆陈瞻效仿古代孝子,去遵守那种严苛至极的丧礼。
原主是个君子,所以也相信了,真的在陈父的墓旁结庐,不吃肉只吃一些蔬菜糙米。
这是天大的孝行啊!原主坚持如此,陈伯作为仆人根本无法规劝。
原主那个残破的身体本来就先天不足,经父丧之后更是内心哀痛,心疾发作。
现在好不容易救回来,却吃不好住不好,于是理所应当地病情加重,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