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刺史的命令,真的让张猛逃走了,害怕担责任。
所以尚未看清对面就先声夺人,把锅甩了过来,希望能唬住和对面,以此达到分摊责任的目的。
李珩的军士正在气头上,又见“罪魁祸首”不分青红皂白便责备他们,瞬间火了,怒视着来人。
脾气暴躁的刘县尉闻言,当即大怒:“严都尉真是强词夺理!且不说我们本无统属关系,配合你等行事已是看在裴刺史的调令的面子上仁至义尽了。”
“再说我们人困马乏还按照你的安排进攻西面,也没放过一个叛逆。而当时你不愿再等,力主进攻,如今张猛却从你防守的北面逃走了!”
“恰才陈从事还劝说过你,你又不听!现在事实如陈从事所料,且张猛从你守的北门逃脱,你却现在才追至此处,如今还来怪我们延误?”
“再说要不是郡兵防守不力,导致猛贼肆虐,围了我们广川哪还用我们出击!”
刘县尉脸气得通红,说道激动之处还抡起拳头想要冲上前去,身边的人赶忙拉住他,去也没有出言阻止,可见这一番话道出了李珩军士卒的心声。
严封刚才想着快点甩锅,并没有仔细看来人,眼见对面正是陈瞻,心里不由得感叹起今天的背运来,遇到谁不好,偏偏是之前劝过他的陈瞻。
严封自知理亏,于是一时间僵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瞻虽说对严封的行为非常不满,但是现在外敌未除,实在不是讨论责任的时候,若是放任矛盾发展下去,恐怕很难收场。而于是缓了口气,建议道:
“严都尉,现在不是推诿责任的时候,你若想弥补,也别指着张猛追了,张猛一行人皆是轻骑,且一人双马,马力蓄养充足,我军劳顿了许久,追肯定是追不上的。不如分出一些兵马驻扎在通往幽州的交通要道上,说不定还能截获一些余孽。”
其实严封也知道,这次他的差事办砸了,堵截乱兵只是为了弥补之前放走张猛的错误,抓点杂兵凑凑数,回去奏表能好看些。
但是张猛跑了,这些小鱼小虾究竟抓到了多少,其实不重要了,对于他的前途没什么影响。
但是毕竟他才是理亏的一方,见到陈瞻愿意给自己一个台阶,于是便就坡下驴,开始安排边境上的防卫工作,又让李珩一行人回到北平休整。
联军人数众多,且城内刚刚经过了一场血战和大火如今住不得人,于是便在城外安营扎寨。
由于军士连续追击十分疲惫,在加上李珩担心陈瞻的身体,他们回程时走得很慢,等他们回到北平城下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联军的营寨中,一片歌舞升平。虽然是放跑了张猛,但是此次毕竟是攻破了张猛的老窝北平,于是这一挫折并没有影响到大多数人的情绪,大家还是该吃吃,该喝喝,甚至还为了庆祝攻下北平举办了一场庆功宴会,连酒水都有供应。
城内大火已经被扑灭,道路也已经打扫了出来,但是那残留着血迹的街道,还冒着烟的废墟还昭示着刚才发生在城中的惨剧。
那些被张猛军搜刮出来,又一朝作为诱饵散尽的财宝,也被再次搜集起来,又细细分了发到联军各级将领的手中。
陈瞻并没有去到营寨中心区域参加那一场狂欢,这些天的劳累和奔波,让他感觉心悸气短,如今联军的状况又让他感觉无比讽刺。
天渐渐黑了,黑暗吞没了原本繁华的北平城,城中一片死寂,只有稀稀疏疏的几盏灯火亮着。
北平高大的城墙像一把刀子划分开了两个世界,一边血流成河,人间炼狱,一边歌舞升平,醉生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