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山下,繁闹的镇子里。
孟谦婉逆着人潮,在人群中举步维艰。
下山前,她听了师妹的话,没有穿道袍下山,换了身寻常女儿家的衣裳,青丝用一根普通的木簪挽起,虽是打扮朴素,但难掩她气质清雅眉目如画,在这鱼龙混杂的人群中,她仿佛是一朵亭亭玉立的白玉兰,经历着风雨却仍傲立枝头。
这是她上山十年来第一次下山,今早发现几个小师弟失踪,一猜便猜到定是偷摸下山赶庙会了,本是让二师弟下山寻他们,不想二师弟刚出发,就崴伤了脚。
其他几个师弟倒是自告奋勇,但孟谦婉知道,他们几个一旦下了山,定是边玩边寻,到时候可能小师弟们自己回来了,他们都没回来。
所以作为大师姐的孟谦婉决定自己下山找小师弟们,为了不让师父担心,便让师弟师妹们帮忙瞒着师父。
至于孟谦婉为何不能下山,据师父所说,是因为她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落下了病根身子孱弱,下山上山,一去一回,怕她体力不支晕倒在山里。
孟谦婉的性子正如她的名字一样,谦和婉静,每日除了上殿诵经,打坐练功,便是研究古医书,十年如一日,从未有过玩忽之心,更没让师父操心过。
镇子上的庙会热闹非凡,百姓们熙来攘往,挤得街上水泄不通,孟谦婉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人群中逃脱,转而站在巷子口的大石上,踮起脚尖眺望人群。
然而她看了快两刻,都没看见小师弟们的身影,正当她决定挤进人群寻找小师弟们时,一个女子突然从巷子里跑出来,与她撞了个满怀。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巷子里又冲出一位年逾半百的老伯,手里提着把杀鱼刀,刀上还沾着些许鱼鳞和血迹。
女子惊恐万状的看着老伯,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孟谦婉虽不明究竟发生了何事,但见老伯凶神恶煞的慢慢逼近女子,立即上前一步,将女子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位老伯,有话好好说,先把刀放下。”孟谦婉抬起手臂护着女子,心有防备的稍稍退后了一步。
老伯听后,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刀,又看了眼躲在孟谦婉身后的女子,非但没有放下刀,反将刀举起,面露凶色的对女子吼道:“你赶紧给我回来!林家那么好的人家你不嫁,偏偏看上那个穷小子!若误了时辰,我决不会轻饶你!”
老伯说着,又把刀指向孟谦婉,警告道:“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这是我亲闺女,我绝不会害她!”
不等孟谦婉说话,在她身后瑟瑟发抖的女子拉了拉她的衣袖,带着哭腔说道:“小姐救救我,我不能嫁去林家!”
老伯红着眼怒道:“不就是因为那个穷小子吗?我明儿就把他送官,告他一个调戏之罪!”
女子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双手捂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啜泣道:“爹爹,女儿真的不能嫁去林家,求爹爹成全女儿吧,女儿的孩儿,不能没有爹啊!”
“你说什么!”老伯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怒火,眼底划过一丝杀意。
“我钱家没有你这个女儿!”老伯握紧手里的刀,没有半分犹豫的向女子刺去。
孟谦婉见状,为保女子和女子腹中的孩子,一脚踢在老伯的手腕,见刀落地,本想趁此机会护送女子离开,谁料老伯紧接着一掌击在了她的背部,使她一时没站稳,身子前倾,倒下时额角恰好磕在那块大石上,当即昏死过去。
云星镇郊外,一条荒无人烟的小路上。
四个轿夫抬着一顶大红花轿,伴随着奏乐声和鞭炮声,向几里地外的清月镇走去。
轿子里,身穿凤冠霞帔的孟谦婉昏迷不醒的靠在一旁,额上的伤口已被上了药,阳光趁着轿帘飘荡在外,洒在她精致的眉眼上,大红色的唇脂覆在她那薄薄的唇上,白皙的肌肤衬得唇色更为娇艳欲滴,胭脂水粉,金镯耳环,没有一样落下,显然是被人细心打扮过的。
不远处的清月镇镇口,林家迎亲的人早早的便等在这儿了。
林家的二少夫人沈倚芸有些不高兴的扫了眼守在镇子口的林家下人,看着空荡荡的小路,轻蔑地说道:“他们钱家家道中落,用得着这么大阵仗迎接吗?”
一旁的林家二公子林宗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毕竟是我林家对不住他钱家,而且还未事先商量,便草草的决定了。”
沈倚芸不满的轻哼一声:“三弟也真是,不想娶亲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大半夜的跑了,若是早两日说,也好让老夫人和钱家商议拖延婚期啊,看看现在家里乱的,听说林似那小子一回来,就让下人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跟个上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林宗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四弟好歹也是在咱林家族谱上的人,五弟年纪太小,只能让四弟替了三弟迎娶钱小姐,就是不知道这钱家知道后,会不会怨怼我林家。”
沈倚芸扶了扶发髻,不屑地说道:“婆母说了,到时候出了事,把一切罪责推到林似身上去就好了,他林似是当初先夫人捡来的孩子,能入宗祠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让他娶钱氏,也不知是谁高攀了谁。”
“快别说了,钱家的花轿来了。”林宗看见林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