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唐承先就咚地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的疾呼：“山长，学生我自知冒犯了您，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学生感谢山长和书院教导之恩，自知错大，无以为报，这便自请辞去书院学籍，还望山长息怒，莫迁怒他人！！学生无悔，无憾也！！！”
“嗯？？？”苏落英彻底懵了。
而唐承先开始连连磕头，满脸不舍，泪如雨下，绝对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还要舍身取义的壮士模样。
顿时赢得了周围无数唏嘘，甚至有百姓看着他这模样，就跟着掉眼泪，不满的矛头再次对准了苏落英，群情激愤，如火暴涨起来。
“苏山长，你这就过分了吧！后生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你们书院确实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犯得着取消人家学籍么？”
“俺都要哭了，好感人啊！唐郎君为了揭发书院的黑暗面，不惜舍身取义，大义凛然，这才是新时代，新人才啊！”
“苏记书院就是仗势欺人！苏落英，你枉为人师！如此自私自利，心胸狭隘，怪不得都不积极参加活动，毫无家国之念！”
“苏记书院道歉！苏落英道歉！”
唐承先的头磕得越来越响，百姓的呼声也越来越高，苏落英的大脑装得下四书五经，辨得明经史子集，此时却有点儿转不过来了。
等等，这逻辑是怎么理的？
“老夫何时说过取消他学籍？老夫不是……”苏落英气得面皮发紫，哪里还管得清流之首的风度，竭力辩解起来。
然而百姓的呼声已如雷鸣，轻易就吞没了苏落英的声音，不论苏落英摆出什么证据，百姓都骂得愈发起劲。
他急了！他急了！还说不得了？！
几个说书先生偷偷凑到唐承先身边，低语道：“《论学问再高，无家国之念，何敢称儒？》，《震惊！半生清流之首，一朝真面目暴露！》，《昔日兰芝芳草，今日过街老鼠》，我等拟了几个题目，你看哪个合适？”
唐承先看一眼过去，蹙眉：“不够抓眼球。”
“这个呢？”某个年轻的说书先生见缝插针的递了札记过去，“《书院山长头黑，脸黑，心黑，找男人还是要找白的！》”
“这算什么书目？给大娘讲的书么？”剩下的说书先生不服。
“嘿嘿，大娘的嘴，就是最响的锣！只要吸引来一个大娘来听书，就胜过十个年轻人来听！”年轻的说书先生得意道。
“就用这个！赏钱，到时候你多得一分！”唐承先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年轻的说书先生道，“看不出来啊，乐先生，你才入说书行，就能有这番见地，前途无量呢！”
“唐郎君谬赞！书香门第的少爷花大价钱雇我等，是我等要谢过唐郎君，托您看得起！”乐先生眼珠子一转，相当圆滑的道。
“价钱好说！只要事情办好，我亏待不了诸位！”唐承先拱了拱手，身为名门少爷，这一礼，确实是姿态够低了。
几个说书先生连忙还礼：“得嘞！唐郎君您瞧好咯！明儿汴都各大茶馆，这出书目，保管上座！”
……
暗处，金明微将手中的枇杷扔回竹簸箕里，取出罗帕来，擦了擦唇角的瓜子渣：“东临，如果你是苏山长，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