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啊,我不知道你昨晚去哪儿了,我也不问,但女孩子家家的,大半夜出去,还不给家里说一声,你是真觉得自己铜墙铁壁,外面儿谁遇着你都得避着走么?”金王氏抹了抹眼眶,估计刚哭过,眼角红红的,加了句,“……就算你真是铜墙铁壁,在家人眼里,操心也是永远操不完的,如今别说是病了,他日若真是伤着哪儿了,或者人……哎哟,你让老太婆我怎么活啊!”
说着,金王氏捂住胸口,竟又要掉下泪来,戴氏连忙奔过去,帮金王氏拍了拍背,说母亲别气,满满是这次糊涂,下次一定会改进了。
听戴氏给自己找台阶,金明微愈知错大,也是心下担忧的连声给金王氏保证,下次不论出去做什么,都会提前给家里吱会声。
这时,金鸣送郎中回来了,看见金明微竖起三根指头,郑重其事的发誓,倒有些诧异,从前金明微最烦人念她,长辈的训都听不进去的。
莫非昨晚儿是去哪儿见识了世道的险恶,回来知道厉害了?
“满满,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正常。你具体在打算什么,我们可以不问,我们只有一条要求。”金鸣压着眸底的担忧,竭力将语调放得严肃,“出去哪儿的,给我们说一声,特别是晚上,去的地址给我们留一个,万一出了差错,我们……”
“呸!不会说话就别说!!还不去催催药,尽在这儿给老太婆我添堵!!!”金王氏大怒,打断金鸣的话,泪眼汪汪的将金明微搂在怀里,连唤心肝儿起来。
金鸣自知说错话,也有些后悔的扇了自己个嘴巴子,红着眼去庖厨端药了。
金明微安慰好戴氏和金王氏,再三保证,再不会有昨晚儿的事发生了,又将金鸣端来的药眉头都没皱的,一饮而尽,当然包括迅速的塞了颗蜜荸荠。
几番互相抹泪,满屋啼切,几人的情绪平静下来,戴氏便叮嘱金明微多休息,捂捂汗,把寒发出来就好了,遂扶着金王氏离去。
“满满,刚刚我说话没注意,你别往心里去。你知道,我是做杂工的,手艺活儿灵光,但这张嘴就不行。”金鸣还在内疚说错话的事,特意单独给金明微道歉。
看着年过半百的男子低着头,浑身紧张,像个犯错的孩子,金明微心头一暖,泛起笑意:“父亲,我怎么会介意呢?您说得也没错啊!丧命的可能性不是没有,我是要考虑到这种可能,但凡出去要更小心,考虑更周全才是。”
金鸣面露错愕,这还是以前那个心里半点儿不设防,号称自己什么都不怕的金满满?
但他到底没多问,只是略有窘迫的摸了摸鼻子,轻道:“咳……你能明白其中利害,自然最好……我,不是,我说我们……我们平生一求,唯有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金明微瘪了瘪嘴,自己明年就十五了,成年了,但听到“嘴巴不算灵光”的父亲说出这种话,还是免不得顿时鼻尖发酸。
父女俩对视了片刻。
然后咻地,金鸣迅速转过身去,飞快的往门口走,而金明微也迅速转过头去,按住鼻尖把泪意咽下去。
谁都不想对方看到自己要哭鼻子了。
“咳……阿团,记得监督你家姑娘按时服药!”金鸣在门口丢下句话,身影就消失在院里。
金明微松了口气,红着眼睛回过头来,暗道好险,差点就没忍住!
在榻上养了几天,按时服药,终于能稳稳当当的下地了,金明微先去找了金王氏,毕竟老人家年纪大了,为自己担忧一番,如今好了,先得来给她告个平安。
“祖母,孙女儿赔罪来啦!”金明微半玩笑半正经的,走进院子就喊。
看见金王氏在鼓捣花圃,便噙笑迎上去,抓住她的胳膊撒娇:“祖母,您瞧瞧孙女儿,是不是精精神神的了?让祖母为我操心,是孙女儿的不是!孙女儿给您带了您最爱吃的五香豆干!”
言罢,金明微给阿团使了个眼色,阿团立马“点头哈腰”的双手奉上五香豆干,还不忘加了句:“老夫人,主意是姑娘出的,但豆干,是婢子下山买的!”
金王氏让金明微站好,转了个圈儿,见女子确实精神大好了,才憋不住笑的,轻轻捏了捏她脸蛋:“就数你鬼机灵!当然是看在五香豆干的份上,老太婆我不跟你计较了!但若下次你再敢不照顾好自己,老太婆我就得亲自出手!”
金明微连道不敢,祖母亲自出手?
想起儿时书院放假,她都会随父母去乡下老家小住,金王氏永远觉得她冷,怕她受寒,逼她穿得像个棉球,还有永远觉得她饿,在吃饭时担忧的数落她:“吃这么少,你要成仙么?”
更别说永远不重复的野菜,都不知道叫什么的,清火清肠清血,眼眸热切的让她吃下。
……
“祖母,您放心!以后我绝对照顾好自己,不劳驾祖母您了!”金明微打了个哆嗦,“讨好”的向金王氏再三保证。
“乖嘛,有赏有赏!”然后金王氏看向阿团,笑道,“好丫头,你亲手买的豆干,也有赏的!东子,去取红包来,老太婆我去拿钱!”
“嗯,老夫人!”一个少年从花圃里灰头土脸的抬起头,一笑,露出两行碎米牙。
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