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轿!”随着官差威武的呵斥,鸣锣开道,陶见贤和胡奉儒往前面儿包公庙去了。
围观百姓也热热闹闹的,跟着官差的队伍往包公庙涌去,老远就已经听见锣鼓喧天,官吏讲话的声音,可见《感动汴都》的启动仪式,办得是红红火火。
这时,阿团从黄宅回来了,向金明微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示意两件东西都找到了,金明微放下心来。
“阿团姑娘,你错过了最大的热闹哩!”秀秀激动的拉住阿团,给她补刚刚发生的风波。
阿团半开玩笑半正经的,朝官差的队伍努努嘴:“你这么想凑热闹,不如跟着去?”
“好啊!我想去,大家都一块儿呗!金大姑娘,我们去前面儿看看吧,听起来热闹哩!”秀秀转头向金明微提议,伸长了脖子往包公庙望。
金明微却摇摇头,看着长龙般的官差队伍打自己跟前走过,都快堵了半条街了,她觉得哪里不对:“秀秀,你不觉得遇上陶见贤太巧了么?”
“哇,包公庙炸鞭炮了!”秀秀驴头不对马嘴道,心都飞到前面儿去了。
金明微无奈的瞪她一眼:“我是说,从衙门通向包公庙,有好几条路,为什么陶见贤会选了这一条?这条路还有点窄,他官老爷排场大,总该选最宽最平坦的呀!”
顿了顿,金明微只给她看出城的道路:“顺着这条路走,就是离汴河最近的城门,一出城,步行半刻钟,就能到西鱼嘴码头。所以就因为近,城里的巡逻官差,素日也会巡逻西鱼嘴码头,提防贼人顺水路入城。”
“但是因为陶见贤走了这条路,官差必须要先保证他的安危,故都被调来城里警备了……也就是说,现在码头那边是没有官差巡逻的,陶见贤故意的?”阿团倒是竖起耳朵,听出了疑点。
金明微的眉头蹙了起来:“还有,郡守有这么闲的?这条街来的方向有得是乞讨的骂街的打架的,怎么没见得陶见贤停轿来管管?偏到了黄宅门口,看到阎婆讨债就来管了,仅仅是因为黄家发生了灭门案?不,倒不如说,更像是在……”
“更像是在?”阿团陷入沉思。
“掐点。”金明微一字一顿。
“姑娘是说……声东击西?”秀秀接话,语调逐渐冷下来,“他可是郡守,这一番折腾,吸引来的目光会达到巅峰,如果这时候码头发生什么事,必然谁都无暇关注。”
“他什么时候停轿的?”金明微努力回想。
“约莫巳时六刻。”秀秀插话进来,看了眼旁边乐顺子铺,杀鸡篓里三只鸡都处理干净了,是刚刚百姓汇合过来看陶见贤时,乐顺子在人群里揽的生意。
作为乐顺子的邻居,秀秀“欣赏”过很多次乐顺子杀鸡的技术,所以很清楚乐顺子杀一只鸡的用时,略微倒推,就能推出停轿时间。
“遭了,不是午时,是巳时六刻人就死了!”
金明微一个机灵,冷汗直窜,下意识要跑,又折回来,掏出钱囊塞给阿团:“跑太慢了,去最近的马坊租两匹马!”
秀秀抢先不解:“两匹?那我呢?”
“你看阿团找来的方子对不对?如果对,就去抓药,回去救东临要紧!”金明微急道。
——当然顺便,她怀疑秀秀是陶见贤的奸细,支开她才是主要。
阿团把找来的方子给秀秀看过,秀秀确认是黄三七的,便不做异议,接了方子往药铺去了,阿团也揣了钱囊,不一会儿租了马来,还有点稀里糊涂。
“姑娘到底要去哪儿?急什么呀?”阿团问。
“去开棺!”金明微拍拍阿团肩,同时翻身上马,瞬间往河边飞驰而去。
……
上辈子,河边的凶案经过仵作验尸,说案发时间是午时。
但这辈子,她估计人在巳时六刻就死了。
她几乎已经能肯定: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寻衅滋事案,而是陶见贤和凶手里应外合,故意杀人,故意栽赃。
所以陶见贤到底在图谋什么?
她必须要弄明白,才能拿到制裁陶见贤的东西,阻止他和那人交易,从而翻了“嫁给人做妾”的局。
……
“姑娘,您等等婢子!驾!”阿团也慌忙翻身上马,飞驰追去。
汴河,是汴都的护城河,如绿油油的带子,分开郊外的菜畦和灰色石墙的内城,夏日的阳光照在河面,白闪闪的晃眼。
上辈子就是这天,她听说从成平街的城门出去,西鱼嘴码头发现了具男尸,后来仵作检查过尸体,推测死亡时间是午时正。
午时,日中,饭点,换句话说,大白天的凶杀案。
百姓哗然。西鱼嘴码头离城门不远,素日有巡逻的官差,没谁敢恁的大胆,但那天偏偏官差都在城里,才间接造成了这起命案。
后来官差根据行凶时间午时正,在河边进行了排查,发现了午时正在那边卖狗皮膏药的严神手,于是将他缉拿归案,按律斩首。
严神手死的时候,金明微还为他掉了两滴泪,感叹明明好好卖膏药,不缺吃穿,为什么要做这档子孽。
如今想来,午时正?人应该在巳时六刻就死了。
换句话说,如果当初官差拿人凭的是行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