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满满最喜欢吃的烧鹅,皮今天都留给你!”案边上座有一位老妇,风尘仆仆的样子,正在用筷子剥皮,一片片的放到金明微的碟子里。
“还愣着作甚?快去洗手!不然菜都凉了!”金听和秦氏抹了抹眼眶,过来拉二人。
“满满越长越漂亮了。”一位脸色苍白,略显病容的女子,向金明微点头。
“我从丹阳带了特产双酿团,豆沙黑芝麻馅儿的,满满一定要多尝尝!”另一位年轻男子噙笑。
金明微深吸一口气,红了眼眶,经历过一遭生死,有惊无险回来后,还是油盐酱醋,普普通通的团圆。
一家人在一块儿吃饭,就是这一件事,就值得拼尽全力的活这辈子。
“东临,我们回家了。”金明微转过头,包着两眼泪,向东临轻道。
少年抬头看她,褐色的瞳仁加深,有一刹的收缩,当然都被金明微当成了劫后余生的正常反应。
金明微再看向案上热腾腾的饭菜,案前都在憋泪的六口人,她狠狠一吸鼻子,挤出最灿烂的笑——
“我们回来啦!”
“欢迎回家!”
案前六口人都拥过来,也不知是谁开的头,泪没憋住,然后都哭成了一团。
好不容易哭够,金鸣拿出族长的气度,把每人拽回座位,说今天是喜事,谁再哭,谁就付这顿饭钱,屋里才渐渐平静下来。
金明微先拉东临起来,向上座的老妇行礼:“祖母,您怎么回来了?这位是东临,父亲收的学徒。”
“你出了那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好在逢凶化吉,不然我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我决定了,我不回去了,我就住这儿!”老妇说着又要哭,搂了金明微一个劲的喊心肝儿。
金王氏,是金明微的祖母,金鸣和金听的母亲,常年并不在竹寮住,而是住在附近的乡下老家,原因很简单:城里住不惯。
除了隔三差五的来竹寮走动,金王氏身子硬朗,一个人在乡下养鸡养鸭养狗,乐得逍遥自在。
所以听得金王氏说不回去了,金明微愣了半晌:“祖母不回乡下了?以后都住竹寮了,跟我们一块儿?”
金王氏狠狠瞪了眼金鸣和戴氏:“我如果再不回来住,我的宝贝孙女就不知是死是活了!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以后呢?如果再有第二次,我就得提前咽气了!你们两个护不住她,我这个老婆子来护!”
“母亲,哪里的话,您愿意住过来自然最好。房间都收拾出来了,菜园和鸡圈的地方也给您预留出来了。”金鸣和戴氏连忙赔罪。
金王氏这才消气,松开金明微,看向东临:“你叫东子?好孩子,过来我瞧瞧。”
“老夫人,我叫东临。”东临乖巧的走过去,金王氏摸了摸他眉心朱砂痣,笑得合不拢嘴。
“这是菩萨像啊,是个有福气的。初次见面,我给满满她们都带了礼,也有你的份儿,你自己挑一只。”金王氏朝屋里旮旯角努努嘴。
众人都看过去,柜子腿儿上拴着几只绳子,套着几只鸡。
“乡下的走地鸡,我自己养的,保管比王宫御膳房的还好!”金王氏目露得意,也招呼年轻男子和女子,“状状和贵贵也有,吃完了饭都自己挑!”
金明微哭笑不得,挤到年轻男子和女子身边:“堂兄,堂姐,明天我们偷偷出去把鸡都宰了吧,不然往哪儿放?”
男子抚了抚额头,想起某些痛苦的回忆:“对对对,我莫非要抱一只鸡回丹阳?上次祖母进城,给我带的十斤土鸡蛋,逼得我千里迢迢带回丹阳……”
女子也压低语调,让东临过来:“东子,你别出卖我们。明天你也去!金家院子马上就要盖鸡窝,盖菜园了,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堂姑娘,我叫东临。”东临往后退了半步。
“堂兄,你的书念得怎么样了?今年的秋试有把握么?还有堂姐,你的身子可有好转?”金明微打开了话匣子。
金明律,是金听和秦氏的长子,金明微的堂兄,小字状状,状元的状,就足以见得他人生一大热衷就是科举及第,考取功名。
但金明律已二十出头,从苏记书院毕业后,屡考不中,遂去了丹阳的备考院,专心应对科举,而备考院顾名思义,便是为已经毕业的学子提供补习和生寮,专门冲刺科举的学习私塾。
金明德,是金听和秦氏的次女,金明微的堂姐,小字贵贵,贵女的贵,因为秦氏一心想把她培养成淑女千金,以后嫁入名门,成为一品贵妇。
金明德也确实不负众望,精通琴棋书画,和金明微完全不是一个路子,但自从出了那件事儿后,她的情绪不大稳定,素日在萬善寺养病,难得下山回家一趟。
世人喊金明微一声金大姑娘,这个大,指的是大房,但在金家,称呼是按年龄排的。
金明微虽是大房之女,但金鸣和戴氏生得晚,她年龄比金明律和金明德小,故在金家她是做老幺的。
“今年一年能考中!”金明律眸底发出狂热的光,攥了攥拳头,学而优则仕,是读书人无可非议的理想。
“我常年养着,无甚大碍。倒是你。”金明德拉过金明微的手,蹙了眉头,“你惹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