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应该叫你锦绦吧,虽然有些回忆对你可能很痛苦,所以你可以选择不答,或者什么时候答,你不要顾忌。我只是先问,你先听着,自己做选择。”
周锦绦哭得声音嘶哑了,虚弱的看过来:“是姑娘救我,问我是应该的,请说。”
“为什么给我纸条?你又是怎么,算得这么准的?”金明微轻道。
“纸条,是因为我知道按他们的德行,只要我去找了严神手,他们就会灭口,姑娘去救人,就能顺藤摸瓜,查到他们的罪行。而选中姑娘,因为我们听说了刘三火刘仵作的事,觉得姑娘聪明,背后又有苏记书院。”周锦绦擦着眼泪,断断续续道,“至于为什么算得这么准……我不敢说了……”
金明微捕捉到关键点:“换句话说,为了让我能去调查,你们利用了严神手?万一严神手真被灭口了呢?”
周锦绦苦笑:“我的同伴曾经买过严神手的假药,上门找过他,被他逃了……所以我们觉得严神手家里有地道,才设计利用他的……我们也是被逼得,必须要赌一把了……我的同伴做了叛徒,千辛万苦把我送出来,向外界传递消息,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金明微沉吟:“郑翠说了,你的腿是被她人为打残的,在你刚进去的时候。所以进去哪里?还有多少人像你一样?打残的目的又是什么?”
周锦绦脸色几变,提到郑翠时,是茫然的恨,听到后面的提问,整个人变得惊惧,身体蜷缩成一团,紧张的四处张望。
“对不起,我不敢说了……周家,如意铺子,锦绣,我还要保护他们……”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到了苏记书院,不管他们是谁,都不敢乱来的!”
苏落英心疼的拍拍周锦绦的肩,锦绣伺候他多年,他最清楚周家这个失踪儿子的旧事,自己在夜里叹过很多气,也利用苏家的人脉帮着找了许多年。
金明微抿了抿唇,缓和语调:“锦绦,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所谓的主子是?”
锦绦点点头,又摇摇头:“姑娘,他们不是一个人,他们,是一类人啊……”
晚风穿庭过,打得窗扇呼啦啦响,这句惊心动魄的话如铜钟,压在了金明微心上。
第二天,苏落英请来了如意铺子的周生财和锦绣,让一家团圆,内中如何肝肠寸断,众人哭得如何闻者泪下,自不必细说。
据说周锦绦是六岁时,在自家铺子门口玩,母亲和隔壁家说话,一转过头来,人就没了影。
周家找了这么些年,周生财不过三十来岁,鬓角都白了,周夫人常年内疚,说都怨自己,常年以泪洗面,哭瞎了眼。
如今周锦绦回来了,虽然瘸了腿,但人回来了,就什么都好。
金明微携金鸣和戴氏回来时,已是傍晚时分了,竹海掀起金红的夕照,一浪浪涌到天际去。
戴氏回来还在抹泪,说周家不容易,也感叹金明微打小到处跑的性子,是怎么平平安安长到现在的,听得金明微觉得,自己该跟着庆幸?但又听出了嫌弃。
虽然自己打小习武,是毁了母亲要将自己培养成淑女的愿望……
金鸣去小厨房帮忙了,说女人家只知道哭哭哭,也是讨厌,他晚上要亲手做一道红烧鳜鱼,给讨厌的女人家换心情。
青芦炒笋,椿芽炒蛋,红烧鳜鱼,莼菜豆腐汤,三菜一汤端上桌时,金鸣没来得及坐,马不停蹄的,给戴氏碗里夹鱼肉,连仅剩的大刺都挑去了。
按照金家的规矩,长辈先动筷。金鸣这不坐,金明微就眼睁睁看着一条鳜鱼,转瞬就剩了头尾。
好不容易金鸣坐下,动了筷,金明微想夹点椿芽炒蛋,阿团的勺子又伸过来,直接挖了半盘,放到东临碗里了。
“东临,你长身体,多吃点!”阿团笑容满面。
她陪着金明微长大,算金家半个姑娘了,所以金家一块儿吃饭,她也是能坐下一块儿吃的,反正金家只是普通百姓家,不讲名门那套尊卑贵贱。
东临倒是拘谨的低着头,怯生生道:“阿团姑娘,不好吧。我是学徒,师父家吃饭,我怎么能上桌呢。”
“怎么说话呢这是?”金明微突然炸了一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喊我父亲一声师父,当然要一块儿吃饭!”
金明微心里被那鳜鱼和椿芽积了火,正好泻泻,遂腿抖起来,眼睛斜起来,歪着脖子道:“东临,你叫我一声姐姐,今儿个姐姐就罩你了!一家人一块儿吃饭,以后都有你的一双筷子!谁敢拦你回家吃饭的,姐姐我跟谁急!”
众人皆惊,筷子僵在半空,总觉得金明微这几句话说得,颇有梁山泊扛把子的气魄。
东临也是一愣,看着女子格外精神的劲儿头,唇角翘了翘,没忍住笑:“嗯,姐姐!”
当晚金明微吃了两碗饭,觉得明天一定要喝粥了。
回了自己房,瘫在软塌里揉肚子,金明微整理着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包括重生,她现在才有了点真实感。
先是阿福下毒,名贵的锁金雀,刘三火的雁翎刀,郑翠的自尽,一连串事件看似毫无联系,其实都指向了背后某个“主子”。
最可怕的是周锦绦的话:主子,他们不是一个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