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均闷头从家里出来,在大街上狂走……一个小厮在后头,需要小跑才能跟上。
他漫无目的的走了半天,不知不觉走到东风巷,突然就想起那个女子。然后脚不受脑子支配的,就往那里走,到了门前,才停下来。
那天,她没问他是谁。
她自己好像说了姓名,但自己没记住……当时,从这个门里出来,就没想过再来。
像夏天的云团,一时聚,散了就散了……况且,这还算不得聚。
可现在……他突然走上前,敲响了那个小门。
敲了几下,里面有个女声不耐烦的问“谁呀!”
他一愣,没回话。
听声音,感觉像是那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只听得她说“再乱敲门,我可要泼泔水了!”
严均咳嗽一声“是我,上回救了你家姑娘的。”
里面没了声音……一会儿,有个轻柔的声音问“是大人?”
“嗯,是我。”严均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心下一松。
然后门开了一个小小缝,一只警惕的眼看了一下,才把门打开了。
里面的女子,堆起张大大的笑脸,一口整齐的白牙,眼睛笑得弯弯的,她这么个笑法……
“真的是大人?!快请进,快请进,真不好意思……我还以为……”
“呵呵!怎么?他们还在捣乱?”他随口就问。
那女子说“唉,最近好些,我弟弟回来呆了半个月呢。他们没敢再来!”
“哦,你弟弟在京城?”
“又跟吕大人去西山了。大人您怎么来了?快请坐。”
还是那个屋子,还如上次般整洁,桌上仍旧放着闲书和做活的笸箩。
那女子出门轻声吩咐小丫头烧水,还安排了小厮坐的地方……就在院子里的小凳子子上。
“我是上门要债的。“严均笑着说,他都感觉自己挺无聊的。
“要债?”那姑娘迷惑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发现,她的眼神很简单。
院中的小厮心中乱得很,大人,从来没有跟什么女子有过纠葛,上次就够奇怪的。这回,居然又来了。而且,刚才一直铁黑的脸,进门后却笑得开心。
难不成,是看上这个姑娘了?不能吧?!大人见过多少美女啊,这位,都数不着的。
更是比夫人差远了……
而且,他跟大人去过不少人家,还没一家如这般把他晾在院子里的,现在天气可不暖和了,一时半会儿还成,时间长了……下回要是再来,在院里,不冻成狗了?
屋里人不知道他在风中凌乱,而是一团轻松。
严均看了看眼前的女子。
蓝色细棉衫,同样的裙子,底边露着宽裤腿儿。领子边儿,袖口,衣摆,绣着简单的花。配色倒是不错,只是这式样,可真不讲究。唯一可赞的,就是还算干净整洁吧。
别说妻子,就连妻子身边的丫头,穿戴得都比她好得多。只是,不知道怎么的,感觉她浑身散发着一种感觉……他一时想不好词汇,似乎是“勇敢!”
“大人,刚才您说是什么债??”姑娘有点小心的问。
“鞋啊!你不是欠我双鞋吗?”
那姑娘叹了一声,拍拍胸口“哎哟!吓我一跳。呵呵,鞋有,做好了。我这几天,净弄银子和账了,头都晕了,一听债,就懵了。”
严均心里又是一顿,跟我提银子?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她,没出声。
那女子已经转身进了里间,一会儿拿出一个整整齐齐的小包。仔细的打开,里面是一双灰色绒面鞋。
“正好家里有这个面料,天气要冷了,这个比绸缎的穿着保暖。”
严均鄙视着“瞧你包的这么紧张,至于嘛!一双鞋而已……”
那女子俏笑道“不能让弟弟看到,他会以为是给他做的呢。”
严均又说“给他做一双又怎么了?”无聊!他笑话着自己。
女子小声说“鞋可不好做!底子硬着呢!要不是妈妈帮我……”她自知失了言。嘿嘿的笑了两声……殷勤的把鞋放在他脚边。
“您试试行不行。”
严均瞪她一眼,慢条斯理的脱下一只鞋,试了试新的,嗯,大小合适,软硬适中,这个季节还有些热。
不由嗯了一声。
把另一只也穿上,然后就这么穿上了。
小丫头把水烧来了。
那姑娘说“今天您有口福了,弟弟带回来点好茶。”
她动手,在旁边小桌上,沏了一小壶茶,其实就是直接泡了热水,把壶和杯子,放到他手边,又坐了回去。
可真没眼力劲儿啊,不知道给倒上吗?这女子缺心少肺的。
也懒得理她,自己倒了一杯“你喝不喝?”
她摇摇头“我不喝,我煮了梨子。”
严均不以为然“甜甜的有什么好喝。”
“我倒喜欢甜的……”她抿跟笑。
他喝了一口,除了熏的茉莉花香,都没有茶叶本身的香味,只有点涩涩的茶叶味儿,颜色就更别提了……这就是她说的好茶?
他才意识到,两个人的家世的差别。
这种茶,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