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侍郎,是这样的,本公主在旁院赏花,不巧把玉佩落在池边,然后便是被这位小姐捡到了,想据为己有,我身边嬷嬷好言相劝却被她给掌嘴了,那是武娘娘最喜爱的贴身之物……”太平公主说到痛心之处,掩鼻落泪道,“本公主倒是不在意那块物件儿,倒是可怜了我身后这群宫人,回去命都不一定有……”
“公主所言极是,上官大人……”崔侍郎听到武娘娘忙恭恭敬敬,转而看着婉儿往后面藏起来的手,声音凌然,“这玉佩……”
上官庭芝抱着婉儿的手稍紧了些。婉儿从后面拿出玉佩,不顾众人诡异的脸色,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上官庭芝,“这是我换的,爹爹说过,想得到一样东西就要那自己等价物品去换,不能白拿。”
上官庭芝摸摸她的头,婉儿生性要强绝不会占人便宜,对着她轻笑:“爹爹知道。”
“上官大人,令爱捡了东西就要还,你怎么能包庇她?”
“好了,区区下人也敢开口。”
上官婉儿喝止住嬷嬷的话。
众人盯着婉儿,崔侍郎一脸尴尬,一边是太平公主惹不得,一边是朝廷好友。上官婉儿盯着玉佩许久,脑海里想起少年说过的话,她咬咬牙,把玉佩丢向嬷嬷,笑着说,“这是我换来的,红主要是喜欢也去换一个就是了,只是害我亏了点东西。”
也不再看崔侍郎错愕的表情,她轻笑着,“还以为大家闺秀都是矜持的,今日出来可算让我长了见识。爹爹,宴会结束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马车向前行驶,上官婉儿面无表情坐在里面。一旁的婢女低头不敢说话,她从进府以来,第一次看到面无表情的人。犹记刚被管家领进门时,周围的丫鬟都说上官家三小姐脾气好,性子活泼。那时候她觉得她太幸运了,能常伴在脾气随和的主子身边,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特别是长得好看脾气又好。
可后来,她发现最难伺候的竟然是上官婉儿,性格随和的是二小姐。原来人生气都挂在脸上,但是她家三小姐,生气没有表情,根本猜不透她的心思,更别提怎么哄了,现在马车里这位面无表情,她只能闭嘴。明明是夏季,热风还能从窗口灌进来,但是她却觉得有点冷了,脊背发凉。
马车突然停下,婢女猛地挺直腰板,抢着要下车。上官婉儿皱眉,刚想询问怎么回事,帘子已经被人从外面掀开。上官庭芝笑道:“婉儿,许久没有去食楼了,出来,陪爹爹吃点东西。”
上官婉儿一喜,人儿已经走了出来,上官庭芝接住她,二人进去点了些美食,待糕点纷纷上桌,笑容慢慢回到上官婉儿的脸上。吃饱喝足,二人重回马车,上官庭芝略带歉意试探性问道:“那块玉佩爹爹再给你寻一块?”
上官婉儿想了想,声音渐渐飘散如烟,“不重要。”
大唐盛世,百姓安康,灯火盈门,笙歌叠奏,皇帝登基之初,香烟馥郁,一片盛世之景。
文有上官家族,武有徐氏家族,文武双全,守卫着唐朝的一方平安。
太平年间,朝堂之上,年年捷报,月月顺治,帝自欢心,自此享乐宫廷,百事少理,独宠后宫韩氏,日日享乐。韩氏一门专宠,或御赐良田百亩,或是一夜之间,官升三品,外戚势力庞大,专权之势初显。彩衣丝竹飘曳京师朱门红墙,隐隐之中,腐气蔓延。
皇帝身子抱恙,太子年约十八,是皇后武氏所出,排行老二,容止雅端,孝父顺母,民间夸之,百姓拥护爱戴,大臣多为好评,实夸帝王之才。其余几个皇子,也均为武氏所出,大皇子,为人果敢,不服管教,年方二十,却不得武氏宠爱;三皇子性格涽儒,不问世事,四皇子最受宠爱,任由武氏摆布,实乃傀儡。几位皇子各有追随者,朝官分成四派,当属四皇子人多。
入秋之后,叶子悄然泛起点点淡黄色,满树皆是黄灿灿的景色。整个树摇晃枝丫,上面挂着的金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秋而渐冷,从苏醒步入沉睡,万物似乎在这个时刻全部换了新衣。
深夜卧房,上官仪躺在床上深思。皇帝身体抱恙多年,早朝时常不上,却年年上贡秀女,哪还有心思处理当朝事务?如今武氏命太子处理朝政,后宫插手,昔日为朝廷做下汗马功劳的人个个流放,或处死,忠臣不上早朝衣锦还乡,意在自保。如今奸臣当道,已然无法无天。
上官仪找皇上谏言,后宫干政,太子掌朝,焉有后宫辅佐的道理,怎么也不该由武氏参与朝政,言辞之间暗讽武氏掌权欲意谋反,要求废后。上官仪字字恳切,句句肺腑,却得罪了武氏一族。
朝官之中,上官仪位高权重,又是宰相,皇帝也要让他三分薄面,便让他秘密拟旨,废后一事,暗中进行。出宫之际,崔侍郎叹气,说武氏早已知晓,废后之事暂且搁置,劝其辞官回家,全家尽快逃离京城。
上官仪心中骇然,他身为当朝宰相,耗尽一生鞠躬尽瘁,武氏眼线遍布京城,他们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他相信皇帝。别苑秋风萧瑟,隐隐吹的人有些凉意,一阵背诗声音随之而来,上官仪眼睛有了神采,忘掉之前的烦闷。
他站在门边,一阵风吹的莲蓬摇摇晃晃。庭院中,他最疼爱的两个孙女正在背诗,蜻蜓立在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