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何缈从郑雍手中拿起那几缕丝线,冷冷地问道:“刘长老,你说说,这该怎么处置?”
刘长老自步入金丹期后,担任门内长老,可谓一路春风得意。何曾在人前受过这么大的羞辱,好像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脸色难看极了。
当下怒不可遏,反手便朝着自己的孙子扇了一个耳刮子,扇得他孙子脸上好大的巴掌印,口中还不忘教训道:
“叫你这个小畜生给我惹事。”
任谁都看出来了,刘长老分明是想先下手为强,自己先教训一番孙子,外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只可惜,他遇到的何缈并不是一般人。
见刘长老打完了,何缈只面色淡淡地道:“刘长老训完了孙子,该我们了吧?”
刘长老听到此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不悦地望向何缈道:
“何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大人也要牵扯进孩子的玩闹中?”
“非也,非也。”何缈摇了摇头,指着身后的郑雍道:“该我的小徒弟还手了。”
说着,拿出自己的桃木剑,扔给了身后的郑雍,冷冷地道:“之前,他们几人是怎么打你的,给我打回来。”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愣住了。
刘长老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气得嘴唇都在发颤。一侧的方玄垂下黑色的眸子,不自觉地握住了身侧的长刀,要是刘长老暴怒.......
身后,郑雍抱住自己师父给的桃木剑,怔怔地望着何缈,满脸不解。
他自幼学的是最正统的圣贤之道。他的父皇没有权势,他这个所谓的太子,也不过是个空壳子,自然难免受到一些有权有势世家子的排挤与暗中的嘲弄。
母后也好,少傅等人也罢,均是教导他,为人君者,当有宽宏大量的胸襟,自然当忍常人所不能忍。
最好是能够以德报怨,方能成为一代仁君。
在建康城的十几年,他已经习惯了将这套标准内化,将所有的怨恨也好,愤怒也罢,全部压抑在心底。
眼前之人如此教育,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
何缈回头悠悠地对刘长老道:“我就猜到刘长老这么明事理的一个人,绝对不会包庇小辈的。”
当下对着郑雍催促道:“去吧,出了什么事,还有我这个做师父的在前头顶着呢。”话中的袒护意味十足。
郑雍上前几步,拿出手中的桃木剑,没有丝毫犹豫,重重地朝着刘长老的孙儿和两个侍从身上打去。
虽然他只是个凡人,但毕竟也是十一二岁的少年,手上还是有几分力气的。打得刘长老的孙儿抱头鼠窜,痛得嗷嗷直叫。
刘长老瞧着是疼在孙身,同在夜心。下意识地攥紧手掌,上前一步,想要阻挡。
“刘长老~”何缈募地伸手拦住了刘长老的脚步。“小孩子的事,我们做大人的还是别掺和了。”
刘长老步入金丹期这么多年,何时见过有人如此拦他。对着何缈是怒目而视,就欲动手。
募地,何缈往不远处扔了一颗雷火珠。
雷火珠落地,顿时爆炸开来,强大的威力让在场众人皆是心神一震,满脸诧异。刘长老也收回了手。
何缈这才好整以暇,状若无意地故意拍了拍手掌,道:“方才门主让我试一试这新品的雷火珠,威力果然不错。”
当下只回头对着已然傻眼的刘长老问道:“刘长老,你觉得这雷火珠的威力如何?”
刘长老何曾见过有人对他如此狂妄,当下只咬牙切齿道:“很好。”
“那就好。”何缈笑眯眯地道。
随即伸手招呼郑雍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将另一颗雷火珠塞到了他手中,叮嘱道:
“安心给我拿好了,日后谁敢动手,直接给我拿雷火珠炸他。就算天塌下来,还有为师在前头顶着呢。别的我没有,雷火珠给你管够。”
郑雍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明明看起来只是个肤白貌美,面容姣好的弱女子,但是说出的话,却让他觉得莫名的安心。
好像,失去父母后,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靠山。
身侧,刘长老的脸色笼罩着一层阴霾,阴晴不定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方玄则在心底叹了口气,为了一个小孩子,得罪了七丹门手握实权的刘长老,可不值当。
他一直以为,她是一个极为稳重、沉得住的人。
何缈则笑眯眯地对着众人拱手道:“再会。”说着,便招呼自己的小徒弟一起离开。
做人可以尽可能地低调,但做人师父却不能怕惹事。
她在师父神谷老人手下从来没有受过委屈,她也不允许她的徒弟受半点委屈。
待到带着小徒弟回到屋内,天色已经雀黑了。
院落中,一颗夜明珠照得室内清辉一片。
何缈正拿着伤药帮郑雍处理伤口,饶是一张白嫩的鹅蛋脸被打得鼻青脸肿,但他硬是连吭一声都没有。
“日后,若是再受了委屈,尽管跟我说,再不济,为师也可以带你去偷偷去放火报复。”何缈见状,叹了口气,安慰道。
郑雍一时哑然,哪里有做大人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