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缈之所以拉着殷篱不让她歇息,也是戒备周逸仙一号万一醒来发难,殷篱好给自己做个帮手。
何缈瞥了眼一侧的周逸仙,见他双眸紧闭,脸上的血迹早已擦干,露出了精致俊美的五官。
眼下他端坐在原地,身形纹丝不动。
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再醒来,就是周逸仙一号出场了吧。
大抵因着何缈自揭短处,殷篱看她的目光中,便多了几分怜爱。
见何缈不时瞥一眼旁边的周逸仙,殷篱恍然大悟,原来何青是看上了周逸仙。
所以方才才会追着人家问东问西,还追问人家的家庭情况。
周逸仙确实长了幅吸引人的好模样,只是,身为一个男子,容貌未免有些过于妖冶。
不说那精致的五官,光那双细长的桃花眼,总是饱含笑意,又含而不露,似勾人魂魄,就连身为女子的她,都自愧不如。
关键是性情古怪,为人举止时而过分轻佻,时而又太过冷淡,周身气质亦是正邪难辨。
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良配。
看来,何青一定是因着幼时的遭际,无人教导,才对男子如此不设防。
当下只握住何缈的手,附在她耳畔,压低了嗓音道:“好妹妹,我劝你一句,切莫被男子皮相所迷。”
边说着,边用眼神示意自己说的是旁边的周逸仙。
何缈满脸问号地看向殷篱,不知她何以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殷篱却叹了口气,轻声道:
“世间男子,薄情寡义者多,深情重诺者少。看重长相的更是数不胜数。妹妹你生的这般好看,小心着了男人的道。”
何缈心知殷篱是自伤身世,反握住殷篱的手,笑眯眯地道:
“多亏了姐姐的金玉良言,我一定会谨记于心的。放心,我心中只有修行这一条路。”
殷篱见她似乎听进去一些,这才松了口气。
修仙者本就耳清目明,二人的这番谈话,均被一侧的周逸仙二号听在了耳中。
他眼皮轻颤,又想起了方才女子递过来浸满香粉的粗劣帕子,难道,二人真的有什么牵扯?
他知道自己总是失忆,每次睁开眼,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会忘掉很多做过的事,甚至见过的人。
当下眉头紧皱,从身上摸出一根半指长的银针,扎到了手指头的中冲穴上。
一股钻心的刺痛传来,他却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此番决不能莫名昏过去。
一定要保持清醒。
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色,大山深处清脆的鸟叫声此起彼伏。
深谷之中,晨起的雾气缭绕。
何缈手中紧攥着那半颗三日噬灵丸,浑身戒备,轻唤道:
“周公子?”
他要是醒来还想灭口,她就将这半颗药丸扔给他,让他自己好好掂量掂量,是二人一起同归于尽,还是各走各的阳光道。
他同鬼谷之间的恩恩怨怨,她是不会插手的。
何缈话一出口,周逸仙募地睁开眼来。
何缈仔细盯着他看了看,一双清冷的眸子中,没有疑惑,没有仇恨,没有杀气。
还是周逸仙二号无疑。
当下诧异地挑挑眉,他竟然没睡着?
一旁的殷篱和厉以宁也同时醒了过来。
殷篱脸色有些不好看,她明明昨日教何青莫要同男子多加牵扯。
谁能料到,何青这头听了,早上第一个唤的,还是周逸仙。
看来日后还得多加教育。
“走吧,我们一同去报信。”
何缈对着几人打了个哈欠道。
昨晚她手心疼,肚子也疼,几人中,只有她一个人一夜未眠。
几人直奔鬼谷的大殿而去,路上遇到了一个早起负责洒扫的小童子。
“快,去通知其他人,天书崖被毁了。”
童子睡眼惺忪,本来正拿着扫把在磨洋工。听到此处,惊得一下子瞪大了眼,困意全无。
当下慌乱地撒丫子往后院跑去,边跑边喊:“来人啊,天书崖被毁!”
“天书崖被毁!……”
明明是一个瘦弱的童子,嗓门却如此之大。
不出半刻钟,整个鬼谷的人,都知道了一个惊天噩耗,鬼谷传承千年的天书崖被毁。
吴长老同莫昊野几乎是同时赶到。
鬼谷其他在修行的、闭关的弟子也陆续赶到,但到底人数不多,百人左右罢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吴长老在众人中辈分最高,语气严肃地询问道。
几人之中,周逸仙二号沉默寡言,厉以宁胆小慎微,何缈则是想要置身事外。
毕竟,莫昊野也在此处,她不想多生事端。
虽然眼下在众人面前,莫昊野装着了一副温良的模样。但她还是能隐隐察觉到,他偶尔看向她时的目光中,满是复杂。
最后是殷篱站了出来,不卑不亢地将昨晚何缈同她讲过的一切,全部讲了出去。
“只有你见过那个黑衣人?”
吴长老人极为精明,立马听出了其中的端倪。
募地扭过头来,一双眼眯了起来,毒蛇似的盯住了何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