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山野中聒噪的虫鸣声此起彼伏。
天气越发燥热起来,山洞中,何缈正端坐在小板凳上,闭目打坐。
何缈本打算最好等自己的修为步入筑基期,再入鬼谷,如今看,鬼谷近在眼前,还不如冒险去看看,也算了却了徐老头的遗愿。
床那边,阿云同木精一家子已经依偎在一起,安稳地睡了过去。
何缈瞧着,在心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怪异的想法,这木精,按理说是属阴,乃是植物科的,到底是怎么跟人类生出孩子来的……
还生了这么多……
想不通的事情又增加了。
旁边,一盏昏黄的油灯下,宋子舒正伏在桌子上,奋笔疾书。
何缈起身,上前去看了看,已经抄完一大半了。
“师父,你帮帮我,我手好累。”
宋子舒甩了甩手腕,哀求道。
何缈一挑眉,煞有介事道:“当然得你自己手抄,才印象深刻。”
开玩笑,她根本不会写毛笔字,就她那手的狗爬字,写出来跟天书似的,宋子舒能看懂才怪。
宋子舒无奈,只得揉揉惺忪的睡眼,继续挑灯夜战,奋笔疾书。
何缈在一侧瞧着,纠结该怎么跟宋子舒谈此番不带他进鬼谷的事。
“那个,进鬼谷的事……”
何缈刚刚开口,宋子舒方才还蔫儿的样子,立马精神起来,两眼放光,信誓旦旦道:
“师父,你老放心。进了鬼谷,我一定听你的话,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发誓。”
“啊,这……”
宋子舒这个样子,倒是让何缈有些为难,只支支吾吾道:
“鬼谷就是,你知道的,修仙界都很危险的……”
宋子舒忙一脸感动地看着何缈,道:
“师父,我知道的,你不用说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保护好我的。”
何缈挠挠头,只觉得心累,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没有眼色,眼看着拐弯抹角是没法指望他自己理解了。
何缈只得硬着头皮直说了:
“鬼谷历来神秘莫测,我能力不足,不能带你进去冒这个风险。”
宋子舒方才眼中还亮晶晶的,当下眼里的光便黯淡了下来,只低着头哀求道:
“师父,你能不能带我一起,我保证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何缈果断摇了摇头。
他没法保证的。
实力弱的人,没法做这个保证。她是他师父,她得对他的生命负责。
当下只淡淡地叮嘱着:
“我跟木大哥说好了,你先留在此地闭关修行,将我给你的这套剑法好好练练。”
宋子舒见说不动何缈,当下只一言不发,抿着嘴,低头看向自己方才抄的书。
原来,师父给他秘籍,叫他抄书,是为了离开。
何缈继续承诺道:
“放心,等我一从鬼谷出来,就来找你。”
宋子舒扭过头去,嘴唇紧抿,也不理何缈,看来是生气了。
只继续在灯下抄书,边抄着,眼泪便如一颗颗的露珠,一眨眼,沾湿了睫毛,吧嗒吧嗒落到了纸张上,将那方才写好的黑字,晕染开来,快成水墨画了。
何缈坐回到了原处,闭上眼,开始运转周身灵力。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她一贯将理智置于情感之上。
她既然认定了鬼谷有危险,不管宋子舒怎么哀求,她都不会动摇。
之所以收宋子舒为徒,其中很重要的一条,也是担心万一她有个好歹,师门碧海阁不至于断送在她手上。
她绝不能带他去冒这个风险。
外头,已是五更时分,正是明暗交织的分界点。
不知何时,宋子舒早已是脸贴桌面,睡死了过去。
何缈轻手轻脚地起身,抽出那本剑谱,收了起来。回头看了眼宋子舒,他双目紧闭,眉头紧皱,看来似乎睡得不安稳。
何缈果断走出了山洞。
外头,风还有些微凉,吹得何缈又清醒了几分。
何缈视力还不错,沿着山路,小心翼翼地以反魂树的树枝为拐杖,走下山去。
走过的路,都被她布上了一颗颗的石子,一个简单的迷雾阵,让众人日后很难再发现此地的反魂树。
鬼谷,翻过下一个山头就是。
蜿蜒千里的青山,晦暗不明的山间小道上,一个身形敏捷的女子,背着一把剑,在其中起起伏伏,来回穿梭。
她曾只身走过多少的岁月,也曾看惯剑光照亮过黑夜。
这一路,她注定独行。
按照樊夫人的指点,日头悬在正空的时候,何缈已经顺利来到了云梦山的鬼谷崖。
石壁不过是寻常的石壁,怪石嶙峋。
何缈举起树枝,重重地在石壁上敲击了三下。
眼前本是坚硬的石壁,募地分散开来,中间分来了一条青石板砌成的小路,看不见通往的尽头。
何缈小心翼翼地投了枚石子去探路,石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无事。
何缈这才跨步进去,毕竟,鬼谷在修仙界十大门派中历来神秘,谨慎些好。
有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