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临安城大雾。
昨夜一场大雨,洗刷了大地的一切肮脏。
宽敞的官道上,马蹄声从远处呼啸而来,拉着一辆古铜色的马车。一个颠簸,车内人坐不稳,头已经朝着马车壁撞去。
多亏了身侧人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才避免了脑袋受撞。
“大人,不如慢一些。”
身侧侍卫模样的人劝道。
被唤作大人的男子,唇红齿白,眼下因着颠簸,脸色更加惨白,只摇了摇头,说了句:
“继续赶路,务必在太阳出来前,到达临安府。”
眼眸中,流露出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她,就在城中,他如何能耽搁得起。
从知道她消息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再也没有静下来。
眼下的何缈,正在雾气蒙蒙中,跟着徐老头在爬山,已经到了半山腰。
昨夜雨下的大了些,上山的小路全是泥泞,又湿又滑,何缈鞋子上沾了一圈的泥。
徐老头看着年纪挺大,但他手持拐杖,腿脚轻便。
何缈索性学着他的模样,拿桃木剑当拐杖,很快往山腰爬去。
“快到了吗?”何缈问道。
“前方。”
徐老头示意道。
何缈抬头,果然看到了两个一人高的墓碑。坟墓修得恢弘大气,占地面积极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宫殿呢。
“这就是董家的坟墓了。”
徐老头走上前,绕着坟墓走了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
何缈无聊地瞧着墓碑上的字,是董老爷的双亲,旁边还有个矮矮的坟墓,是他的发妻。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刺破浓雾,没有偏袒地将光芒普照大地。
徐老头已经走了回来,瞧着四下的地形,又掐又算,许久,才停了下来。
“如何?”
何缈好奇地问道。
徐老头摸摸稀疏的胡须,指了指山脚的一片风景,道:“此处风水极佳,若是先人葬在此地,后世必定荣华富贵,显贵无比。”
何缈恍然大悟,也许这就是董老爷非要霸占此地的原因。
“那吴敬千他……”
何缈好奇地问道。
董家强占了旁人家的风水宝地,逼着吴家后人一个被杀,一个跳河。如今董老爷死去,董少爷成了弑父凶手。
就是不知,经过了何缈这一掺和,后续会如何发展。
徐老头没说话,只绕着此地又走了一圈,才道:“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了。”
说罢,回头看了看山下,对着何缈道:“朝廷的人来了。”
雾气已经散开,山脚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呼啸而过。何缈眼尖,瞧见了马车内有两名男子。
“走吧,说不定还能赶上升堂。”
徐老头催促道。
何缈眨眨眼,她不知,来的人会是谁。但不知为何,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二人下山,往衙门走去。
今日,是吴敬千状告董家残害他妹妹,抢夺他家祖坟的日子。
前几日,此地富甲一方的富商董老爷家后院被人翻出了一具女尸,后被其子所杀的事,在这大过年的正月里,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第一桩谈资。
其中,死去的女鬼附身董少爷的事,被好事者传得绘声绘色,更是给此事添上了一层迷幻的色彩。
听说,还有位姑娘行侠仗义。
故而,听说朝廷特地下派了官员来审理此事,衙门口早被前来凑热闹的临安人,挤了个水泄不通。
何缈同徐老头来的晚了一些,来时衙门已经开始审理了。
“这钦差大臣可真好看。”
何缈往前走去,听到有路人道。她心头升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待走到外围,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何缈下意识地缩回了头,掉头就想走。
“诶,怎么走了?”
徐老头对此事的结果很感兴趣,拦住了何缈。
何缈不知该怎么说,总不能说,她不想见那位钦差大臣吧。
徐老头踮起脚,伸长脖子往里看去,衙门“明镜高悬”四个字的匾额下面,端坐着一身着红色官服、唇红齿白的年轻官员。
“此人性子高傲,不过眉目清秀,是个好官。”
徐老头瞧了眼,评价道。
说罢,低头看向何缈,揶揄道:“该不会,这是你的旧相好吧?”
何缈冷哼一声,瞧了眼堂上的人,淡淡地道:
“他不配。”
徐老头明显不信,狐疑道:“小丫头,你该不会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吧。”
何缈懒得跟他解释,只示意自己要离开。
“别,我有个办法”。
徐老头提议道,他对于这个案件的审理结果,十分好奇。
众人瞧着高堂上的主审官募地站了起来,激动地往外望去。
“朱大人?”
一侧的衙役忙提醒道。
来人正是朱飞卿,他觉得,自己方才似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但仔细一看,却根本没有。
当下只怀疑是自己思念过度,眼花了,又坐了下来。
一拍惊堂木,镇住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