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很大,一个带转角的沙发非常显眼,上面放了一排靠垫,两个抱枕,转角那一面放了一个大枕头,一个叠好的小被子,几本书。电视后面的墙上两边贴了很多卡通贴画。在沙发上坐下,她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
“小霜不在家?”
“我星期天有事要上班,就把她放在我妈家了,晚上再去接她回来。你想吃点什么?”
“要不做点吃的吧?”
“那我看看冰箱里除了鸡蛋还有什么菜。”她站起身,走到客厅角落,打开冰箱。
“还有白菜,莴笋。要不咱们下面条吃吧。”
“那我来做。”李友德走过来,拿着白菜和莴笋,她拿了两个鸡蛋,两人走入厨房。
“你去看会电视,我一个人做就行。”
“嗯,面条在上面的柜子里。”她走出了厨房。
半小时后,李友德煮好了鸡蛋白菜面,炒了一盘莴笋,端到餐桌上,张婉如正在客厅的窗户边打电话。
“你找小霜干什么,她上五年级,她没有爸爸。我们的事不要你管,你不要再打来,过去的事还提他做什么,我早就忘了。我现在带着孩子过得很好,我成不成家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病那是你自找的,不是有人在你身边吗,你还找我做什么。我不会让小霜见你的。你当初怎么对我们的,你自己清楚。好了,我要吃饭,再见。”她挂了电话,走向卫生间,李友德看到她的脸上有泪痕,不久,她从卫生间出来,坐到了餐桌跟前。
“辛苦你了。”她轻声的说,脸上又恢复了笑容,然而,那笑容里有几分勉强。
“怎么了,是小霜爸爸打的电话?”
“他还想看看小霜,还想请我们原谅,我不会原谅他,都是他自找的。他现在有病,想起我们了,当初干啥去了。”她平静的说。
“你带着小霜真不容易。应该再成个家啊。”
“我都三十多岁,也不想这些,就是小霜,从小就没爸爸,看到别的孩子跟父母在一起,她就委屈,我真是对不起她。”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开始用纸巾擦眼泪。
“这又不怪你,我挺喜欢孩子的,尤其是女孩。”李友德有些激动,他不忍看着她伤心。
“你应该找个年轻的,没结过婚的。”
“我不在意年龄,不在意是否结过婚,是否有孩子。”
“可是你父母会在意!你的亲戚朋友会在意!”她抬起头,看着他,目光里是酸楚,是伤心和难过。
李友德垂下眼睛,他想到父母。他一直以为婚姻是自己的事,然而,现在,他开始意识到,这首先是父母的事。他的胸口在起伏着,大脑里在紧张的思索,他知道她的话是对的,可是,他觉得不甘心。他的脸因为激动而变红,又逐渐变白,张婉如叹口气。
“吃饭吧,一会要凉了。”她端起碗。
李友德慢慢把碗端起来,小口的吃,他的眼神空洞的看着桌子,有些迷离。张婉如夹菜放到他的碗里,他仍是小口的吃,很慢,仿佛依然沉浸在思索中。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吃完。
“锅里还有,我都盛给你吧。”张婉如从他的手中接过碗,走向厨房,他仍是那样定定的看着餐桌。张婉如盛好面条走过来。
“喂,你还在想呢,快醒醒。”她放下碗,用手拍着他的手。
他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她,她清秀的脸上满是柔情,明亮的眼睛里爱意横生。他握着她的手,那手柔腻酥软,有若无骨。
红晕在她的脸上出现,过了一会,她把手抽出来。
吃完饭,她开始收碗。
“我来洗碗吧。”他站起来,她摆摆手。
“你去休息会,我来。”
她把碗和盘子拿进厨房。
厨房里收拾完,张婉如跟李友德坐在沙发上。
“小霜上五年级?”
“嗯。”
“她成绩怎么样?”
“还行,她从小独立就强,思想早熟,喜欢一个人待着,小小的脑袋好像一直在想问题,没有一般孩子的快乐,是我们影响了她。”张婉如叹了口气。
“她缺少父爱,因此特别喜欢跟年轻的叔叔玩,我去年国庆节期间带她去我们售楼部。我们的廖主管是个不到三十岁的男士,结婚两年多,孩子还不到一岁,她跟他很有缘,那天下午一直粘着他,在一起聊天,做游戏,从没看到她那么开心过。下午回家后她跟我说她下周还要找廖叔叔玩,我说廖叔叔忙,也不是每次都有空,她一脸不高兴,独自坐在沙发上,手支着小脑瓜,好一会,听她小声说,我想去找爸爸,也不知他忙不忙,是不是还会想我。我好心酸,对孩子觉得好内疚,大人的事对孩子影响太大。可我不会去找他,当年孩子那么小,正是需要父爱的时候,这个人却狠心抛下我们,太让人心寒,如今报应来了,他得病了,说对不起我们,想来看看小霜,他早干什么去了。”张婉如的脸上布满苦涩,牙齿轻轻咬着嘴唇,强忍着眼角的泪水。
李友德一直看着她的脸,心里的痛在蔓延,他拿过纸巾,去擦她的泪水,她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李友德伸出另一只手臂,把她搂着,感觉她的身体在微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