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女朋友啊!不要脸!”顾念灵巧地躲开身后人的大掌,俏皮地说道。
纪丞不因为她若有若无的逃避而退却,反而认真地说道:
“现在的确不是,谁让我表白失败了呢,不过谁知道以后呢?”
他也不纠结这个问题,小姑娘的心思总是阴晴难测,但每一次满是心机的故意触碰间,顾念并没有任何抵抗情绪,这难道不是个好现象吗?
耳边不绝于耳的叫嚷声将纪丞的思绪拉回现实,他跨步追上已经红着耳朵走出两米外的顾念,抖抖手腕瞄了一眼藏在袖中的手表,已经八点四十了,再过一会儿就得回医院了。为此纪丞快步上前拉着顾念直奔超市年货区,两个人打算先把今天晚上要用的蔬菜和肉类先买出来,然后再去附近的商场选礼物。
“我今天晚上想吃糖醋小排,还有白灼虾,奶奶和纪奶奶年纪大了不喜欢那些太油腻的,咱们得多买点蔬菜,可以做蒜蓉生菜,地三鲜,对了!还有果汁,咱们买几瓶果汁回家!”顾念一边细心地挑选着冰箱里的食材,一边转头对着身边推着购物车的男人说道。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言语间尽是笑意。
“纪丞哥,你晚上想吃什么啊?”女孩儿的眼中满是期待。
看着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纪丞突然不忍心告诉她自己其实下午晚上都有工作,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一起吃年夜饭。
“念念,我......”他少有的犹豫。
“嗯?”
“春节期间医院的事情格外的多,我可能一会儿就得回医院,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年夜饭之前赶回家。”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念的神色,见她眼神一滞,原本高昂热烈的笑容瞬间消失,纪丞心疼地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这是他的工作,他的责任,也是他最初的衷心与使命。
明明自己也过得不尽人意,却偏偏见不得民生疾苦。
或许在大多数人眼里,家庭富有,工作有成,长相不错就已经可以被列为成功人士了,如果按照现代人对于金钱,样貌,社会地位的标准,自己大概多半会被称为年轻有为,富二代,留学海归,未来无可估量。
但是谁都不知道这些标签背后真正的含义,幼时总是能看见母亲半夜偷偷啜泣,面色苍白地自言自语,小小年纪的他还不能理解父亲当时的做法,他不懂为什么父亲有时间来看自己却不愿意和母亲说一句话。后来他懂了,懂得的代价是无数的殴打,谩骂,侮辱与伤害,是外婆的出现才将他带离苦难的生活。
小的时候一直以为外婆像动画片中的超人无所不能,可惜外婆不是超人,她也不能无所不能。
所以自己才要更加努力更加快速地长大,然后早日为她遮风挡雨,因为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当年为什么会选择医生这个职业呢?明明小的时候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医院。
十五岁那年外婆因为急性肠胃炎突然被送进抢救室,纪丞一个人在走廊冰冷的长凳上等了足足四个小时零十七分钟。
那是人生中最漫长的四个小时,入目便是铺天盖地的白,耳边也满是医院门口嘈杂的哭闹。
那个孩子的母亲过世了,就在她进入手术室后二十分钟左右,突发脑梗,来不及实施任何抢救措施,人就没了。
他亲眼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满面悲痛地从手术室走出来,摘下口罩后深切的鞠躬,而身后那具已经被白布罩起,就在几秒前刚刚被宣布毫无生命体征的尸体就是在世上最疼爱男孩的那个人,也就是他的妈妈。
孩子苦痛的哀嚎与随后赶来的头发花白的老人的喊叫回荡在空旷凄清的走廊内,周围医护人员怕老人过度伤心,也纷纷伸出援手将老人搀扶在手术室门前的长凳上。
在老人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中,纪丞这才知道原来刚才去世的女人是老人的女儿,也是怀中幼孩的母亲。
她的女儿一生凄惨,农村条件思想落后,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就在没有登记的情况下和村支书的儿子结了婚。刚开始的时候生活还算不错,可谁能想到后来村支书的儿子便迷上了赌博,将家中财产输得一干二净,后来有了儿子,连儿子生病了去医院看病的费用都承担不起。
她的女儿也是个犟种,见老公没了指望,就自己带着儿子出来打工,一个人一天要打两份工,晚上也要做些小活计挣钱,再加上饮食不调,生活不规律,这才在晚上上工的时候晕倒在工厂里,这一晕,就再也没醒过来。
纪丞被老奶奶哭得心慌,也不由自主想到了外婆,也是从那时起,他才坚定了想要学医的念头。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用他毕生所学去帮助更多的人。
“纪丞哥?”
顾念的声音将他从回忆拉回现实。
“怎么了?”
“我刚才说要是你工作忙的话就早些回去吧,不用担心纪奶奶,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顾念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见她考虑得周全,纪丞也没在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在心里盘算到底来不来得及赶回。
购物车里堆得满满当当,就在经过一排冬季服装用品区时,顾念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