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光,那段回忆中有每天等他放学回家一起吃饭的外婆,有总喜欢跟在他后面陪伴他,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形单影只的顾念。
他不孤独,因此她在。
等到顾念站稳之后,纪丞才松开了扶在她腰后的大手,不过并不是离开,而是拉住了她细腻平滑,柔弱无骨的小手,继续向家的方向走去。
他是故意的,他在试探她,想看看她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因此一直小心翼翼地觑着顾念脸上的神色,不肯放过她一丝细微表情的变化。
他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顾念不知所措,感觉身子酥了半边,被他握住的那只手掌和那半边手臂毫无力气。
她知道这种亲密的动作不应该出现在哥哥和妹妹的身上,所以纪丞此刻的行为大有深意,是发现自己喜欢他以此来试探自己吗?还是......她的脑子此时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她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现在拉着她是那只手,是她暗恋了很多年,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回应的爱人的手。
这只大手温暖干燥,顾念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和指尖处细细的茧。
她的理智告诉她不应该这样,提醒她要甩开这个属于潘多拉充满诱惑的盒子,可是她做不到,她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浑浑噩噩,不知归路。
纪丞此时一直在偷偷观察着顾念脸上的神色,见她面色纠结,脸色通红地跟着自己一直走,对于自己越界的行为虽有害羞,却无厌恶,他的心中便明白了八分,看着她娇小挺直的鼻梁上挂了一抹艳丽的红,他不由得怀疑自己这些年到底错过和失去了多少重要的东西。
黄色的暖光中,一高一瘦,一俊一柔,两个身影分外和谐。
清逸俊秀的男生拉着身边温柔漂亮的女生,两个人没有打伞,雪花纷乱地落在他们的头上,脸上,身上,远远望去,倒像是一对白头发的夫妻在雪中优雅地漫步,一边赏雪,一边回忆他们过去的故事。
其实驼色的大衣与灰色的围脖十分相配,白色针织衫和黑色裤子也很相配。
顾念从来没觉得回家的路短暂而又漫长。
这条寂静的路上除了身旁人舒缓匀称的呼吸声,只有脚下每次踩到新雪的“吱呀”声,她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但是这种安静缠绵的气氛让她心醉,她不禁幻想这条路是在他们共同通往幸福的道路,他们二人庄严而郑重地走好每一步,而这条路的前方有一个神秘又满是诱惑的礼物,那是他们的家。
她多么希望这条路永远都没有尽头,可以一直这样手拉着手,肩并着肩,无论祸福吉凶,无论人情纷扰,就这么坦然坚定地一直走下去。
不过可惜的是,再长的路都会有终点,再美好的梦也终要醒来,时间到了,灰姑娘的魔法失去了效力,南瓜马车变成满是虫洞的烂南瓜,英俊的白马变成了猥琐弱小的老鼠,那个美丽大方,满是光芒的女孩最终也要变成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柴火工,那才是她的真面目。
纪丞将顾念送到楼下,看见她的头上挂了一层厚厚的雪,就连两侧的刘海上都挂了一层冰霜。
他伸手拭了拭她耳鬓旁的刘海,又细心地将它们别到了耳后。看着她浑身的银白,手掌下落,轻轻拂去了她肩上的落雪,语气温柔地嘱咐道:
“去吧,回去之后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晚安。”
纪丞亲密的动作让她心动又无所适从,只好胡乱地点点头,转身快步跑回了家中。
来不及回应奶奶关心的话语而是急忙跑到了自己的窗前,拉开了掩盖的窗帘,果然纪丞还站在楼下,漫天风雪中,只有那一抹身影高大清晰。
他确认顾念到家后,这才向楼上的她摆摆手,转身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她看到在一片白雪皑皑中,纪丞的头上落满了白色的雪花,远远一望,像是一名年近花甲的白头翁,连忙回身照卧室的镜子,果然不出所料,自己的头上也是一样境况。
她伸手却只摸到手心一片冰凉水润。
外面的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个不停。
顾念隔着窗户看着远处纪丞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而他走过的地方迅速被大雪掩盖,不留一丝痕迹。她想到刚才的情景,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嘴角露出了满足又苦涩的笑容。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我没有很刻意地去想你,也没有不甘地去追寻不属于自己的月亮,因为我知道能遇到你就应该感恩,得不到就应该释怀。我总是会在无数个小瞬间突然想起你,比如街头一首好听的歌,电影院刚刚热映的电影,奶茶店第一杯三分糖的热的珍珠奶茶,和无意间提到的一句伤感的歌词,每一个拥有我们共同回忆的地点以及无数个闭眼的瞬间。
庆幸思念无声,可惜思念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