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宁清芸来到扬州后,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
每一家医馆中都住满了人,不止床上,还有地上、桌子上,甚至有人蜷缩在医馆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浑身长满了红斑,昏迷不醒时还不忘呓语着救救自己。
宁清芸迅速开了药方,先稳住大多数人的病情,不至于继续恶化下去。
可怜的是,这些平民百姓和萧焱不同,根本用不上珍贵的药物。
甚至有些人听闻了看病的费用,连医馆的门都不进,默默的找一个地方等待着死亡。
百姓民不聊生,卢子昀迅速在扬州各处设立了粥棚,为贫苦百姓施粥。
宁清芸则每日泡在医书中,想方设法的找出是否有别的办法可以解此燃眉之急。
这日,宁清芸正在医馆中为病人把脉,霜玉却急匆匆从外头走了进来:“小姐,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宁清芸看着霜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道:“慢慢说。”
霜玉缓了口气,才道:“外头的粥铺有人闹事。”
宁清芸拧眉,但霜玉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是卢子昀身边的人来找了霜玉,请宁清芸迅速过去看看。
于是,宁清芸你只能先放下医馆中的事,匆匆前往粥铺。
粥铺外里三层外三层都围满了人,他们面黄肌瘦,眼睛里却闪烁着愤怒的光火。
还没等宁清芸走进,一只碗就飞了过来,砸在宁清芸跟前,里头的粥水溅在了宁清芸的鞋裙上。
卢子昀站在粥铺中,满头大汗的喊道:“大家先冷静一下——”
“冷静个屁!”有人指着卢子昀的脸,愤怒而声嘶力竭的道:“你们这些狗官,平日里盘剥压榨还不够,现在居然拿这种东西来糊弄我们!这可是朝廷发下来的赈灾粮食!”
“你们真当是欺人太甚,明日我就一头撞死在衙门门口,就算是死,也不想再受你们这种凌辱!”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抗议声,宁清芸走到卢子昀身边,道:“卢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卢子昀回头一看,看见戴着面纱斗笠的宁清芸。
卢子昀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道:“今日我照例到粥铺来巡视,可不知道什么人居然往米里掺了碎石子。”
宁清芸走到炖粥的锅前,往里一看,这粥清汤寡水,稀得能照出人的影子。
用勺子一翻搅,果然看见了沉在下头的碎石子。
宁清芸心头一沉,萧焱拨下来的米粮不少,可这锅里的米粒儿少的可怜,甚至用了碎石子来滥竽充数,企图在重量上蒙骗过关。
“卢大人不知道这米是怎么回事吗?”宁清芸问。
卢子昀摇了摇头:“我初到扬州城中,差事众多,各个粥棚只有第一天是我看着的,后来因为忙于别的事情,就交给了别人去做。”
宁清芸思忖着,方才有人说要一头撞死在衙门前,宁清芸心里就已经对此事有了七八分了解。
说着,宁清芸转向人群,朗声道:“各位静一静。”
眼见是个女子,众人都有些疑惑而好奇的看向她。
宁清芸道:“今日之事我们的确不知,但我向各位保证,正午之前,一定让大家喝上好粥。”
“你是什么人?衙门都管不了的事情,你难道能管吗?”有人大声反驳。
宁清芸淡淡道:“我叫宁清芸,若是正午之前还没有粥,便随各位处置。”
说完,宁清芸吩咐人把锅里的粥都倒掉,卢子昀蹙眉:“莫非你想去找唐南明么?我之前已经去过了,但唐南明也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宁清芸冷笑,估计往米里掺石子、贪墨赈灾粮食的事情就是唐南明做的,他当然不会插手这些事情了。
现在卢子昀在城中负责施粥的事情,他便一门心思想着如何中饱私囊,将屎盆子扣到卢子昀的脑袋上——看,现在这些百姓不就是在找卢子昀算账嘛!
“卢大人不必担心,等我回来就是。”说罢,宁清芸乘上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此时衙门中,唐南明正美滋滋的抱着账本,一遍遍的数着自己入库了多少粮食。
一旁站着一个身形瘦削、颧骨突出的男人,他笑呵呵的朝唐南明道:“知府大人,这回咱们可是捞了不少东西。”
堂下站着的几个人听了这话,都是敢怒不敢言。
说话的那人叫马师爷,平时很懂得如何恭维奉承唐南明,所以颇得重用,与唐南明狼狈为奸,不知道做了多少欺压百姓的坏事。
唐南明合上账本,哈哈大笑道:“等这时疫过去,我们再以高价卖出这些粮食,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马师爷也笑呵呵的正想说什么,突然有一人跑了进来,道:“唐大人,不好了,有人在抢咱们的粮仓!”
唐南明脸色一变,道:“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那人说:“是宁小姐...”
唐南明脸上露出怒意,这宁清芸还真能找茬儿,自己还没想好要怎么收拾这个丫头,她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唐南明大手一挥,带上了衙门中的不少捕快,迅速赶往了粮仓。
此时粮仓已经大门洞开,所有不让开粮仓的护卫已经尽数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