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虎豹嬉春四字,顺嫔脸上仍然是懵懵懂懂,但白贵妃和刘顺的神色已经大变。
刘顺呆在原地,萧焱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刘顺,没听到朕的话么?”
刘顺这才反应过来,恭恭敬敬的弯下腰称是。
而顺嫔,虽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虎豹嬉春是什么东西,但她明白褫夺封号、降为美人是什么概念。
此时的顺嫔——不,应该叫她李美人,扑到萧焱脚下,抓着萧焱的脚踝道:“皇上,皇上,臣妾是无辜的——”
萧焱却看也没看她,一脚将李美人踢开。
李美人吃痛不已,倒在地上,一抬头便看到了宁清芸正冷冷望着自己。
李美人方寸大乱,她不明白,龙髓香是什么,朱钦又隐瞒了什么,为什么萧焱连什么证据都没看到,立刻定了自己的死罪!
“皇上,皇上,这一定是有人陷害,您万万不要中了那等贱人的计——”李美人心下慌乱之间,已经有些口不择言:“是宁清芸,是她,她要陷害臣妾!”
这时,宁清芸立刻收起了自己脸上的嘲讽神色,转而变得惊惧不安:“娘娘,您莫要再恐吓臣女了,您心里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想必一清二楚,只不过发现臣女察觉了事情真相,才想在披香殿放一把火,把臣女烧死在里面罢了!”
“你胡说!”顺嫔道,“那把火,那把火是别人放的!”说着,她又指着白贵妃:“是你,是你自己没有孩子,便要陷害在我身上!”
白贵妃叹了口气,转而看向萧焱:“皇上,披香殿的走水,也的确是有人蓄意所为。”
“那日宁二小姐的婢女抓到了一个在披香殿后鬼鬼祟祟的宫女,把人抓起来之后,发现那宫女身上藏着火油。”
“之后,臣妾又命令慎刑司拷问,那宫女承认,是李美人吩咐她去做的。”
“现在想来,就是因为发觉宁二小姐医术非常,李美人害怕自己与人私通的事情败露,所以才想一把火烧死宁二小姐。”
“但此计不成,才又吩咐了这个叫莲心的宫女,在宁二小姐的药中下毒。”
说着,白贵妃脸上露出一丝庆幸之色:“幸好宁二小姐聪慧,察觉李美人对她不利,便偷偷到了臣妾宫中来熬药,还把所有事情对臣妾和盘托出。臣妾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才一定要禀报给皇上。”
萧焱冷冷听着,此事他已经对李美人的蓄意纵火和下毒失去了关注点,在皇室血脉的面前,别的事都是小事罢了。
而李美人,这个胆大包天之徒,有了自己无上的宠爱,还与他人暗通款曲,珠胎暗结——
此时,刘顺进来了,萧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刘顺应了一声,便让几个小厮将李美人拖了出去。
这个时候,死亡的恐惧才渐渐爬上头顶,李美人疯了一般挣扎,口中仍然叫着:“皇上,臣妾腹中的孩子真的是您的!这是龙裔,这是皇家血脉啊皇上!”
刘顺眼疾手快,掏出一快绢子便堵住了李美人的嘴,李美人喊不出声来,被几个小太监拖了出去。
宁清芸垂下眼,这虎豹嬉春,名字听起来诗意盎然,但实际上却是个针对女子而设立的酷刑。
首先将女子全身脱光衣物,装进麻袋中,随后放入若干只饿疯了的猫和老鼠,随后将麻袋束起口,行刑者用力击打麻袋,猫和老鼠就会在犯人身上乱窜,留下血淋淋的伤口和累累的撕咬痕迹。
然而,虎豹嬉春并不会让人直接死亡,而是会慢慢的折磨着犯人,老鼠和猫饿急了,还会啃噬行刑人的身体为食,让犯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在巨大的恐惧和痛苦中死去。
如今李美人还有孕在身,自然比别人要更多受一层苦难。
宁清芸垂下眼,眼瞧着诬陷自己的莲心也被拖下去杖毙,宁清芸本想为年迈又无辜的朱钦说几句话,但是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因为萧焱要杀朱钦,并非是简单的惩罚他欺君罔上,而是要把自己不能生育的秘密永久的隐瞒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任凭宁清芸有七寸不烂之舌,都不可能再保下朱钦了。
突然间,金华殿中就少了很多人。萧焱端起宁清芸送来的药碗,突然道:“这便是治疗时疫的药?”
“是。”宁清芸低声说。
萧焱慢慢喝了,道“宁二小姐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臣女此次进宫,除了给皇上诊治时疫以外,没有做任何事情。”宁清芸低垂着眼帘。
“嗯。”萧焱放下碗,云淡风轻道:“方才被施以虎豹嬉春之刑的,只是披香殿的宫女。披香殿突然走水,顺嫔怀有身孕不便行走,才含恨葬身火海。方才那宫女,朕是责罚她护主不力,没能保护顺嫔。”
冷意从脊椎骨一寸寸爬上来,宁清芸再次见识到了萧焱的可怕之处。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冷血,无情,还要用冠冕堂皇的借口来伪装,将一切都粉饰太平。
但是,宁清芸心里并不害怕,她只是对萧焱更加恨之入骨。
每次见到萧焱,叶家、林家和太子的惨死都会在宁清芸眼前浮现,让她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服侍完萧焱喝药,宁清芸才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