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有人自告奋勇接了这差事,他便顺水推舟免了麻烦。
大家都喝了酒,左右都没法开车,无非是陪着在车上坐一程,孟蕴韬半是玩笑半是恐吓地叮嘱了那人几句,笑着对苏荷道,“他嘴贱一点,人挺靠谱。”
“其实,不用。我自己可以。”
“那我只能亲自去送你了。”
“磨磨唧唧,孟少,来不来了?”
牌桌上的人不耐烦地催促,苏荷不好继续耽误孟蕴韬的时间,便没再推辞,向他道了别。
两人并行离开,路过沙发的时候,连个眼神都没瞟过来,旁边这位倒也沉得住气,牙根快咬碎了,硬是没追上去,陆靖衡踢了他一脚,“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家伙殷勤一晚上了。”
江铭仰头灌了口酒,慢吞吞地咽下,“你都说了,她是异性绝缘体。”
“烈女怕缠男,听说过没?”
手上的易拉罐变了形,薄而冷锐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何止听说过,他就是凭着厚脸皮上赶着把人追到手的。
陆靖衡接着道,“女人伤心的时候,正是男人下手的好时机,你悠着点儿。”
他不知道他们两人间的细枝末节,本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思,特意让他们二人在这里撞了面,没成想苏荷气性那么大,闹得场面如此不愉快,陆靖衡郁闷地喝了口酒,只怪自己动机不纯,如今好了,坏人姻缘,活该他像女人似的啰嗦这些。
“她伤心?”江铭冷笑一声,“她的心硬着呢,不伤别人的就不错了。”
“行了,跟女人计较什么劲。她们会哭,你会么?”
沉郁的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你看错了,她不会在人前落泪。”
陆靖衡觉出几分趣味儿,“你倒是了解她。你对人没一点好脸色,还把人晾到一边,不哭倒是怪了。反正我是瞄到她掉泪了。”
她去牌桌前,似乎是摸了把脸的……江铭的心揪了一下,烦躁地吐了口气,挥去脑海中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啤酒瓶碰了下桌上的玻璃杯,“喝酒,说正事。”
该说的都说了,陆靖衡便不再赘言,看着他手里的易拉罐,嫌弃地道,“你那叫酒?”
江铭也觉得啤酒没劲,二话没说,清空了易拉罐,又从杯架上取了一个空玻璃杯,倒了些酒进去,随手晃了几下,将酒泼了,这才斟上半杯。
陆靖衡看怪物似的盯着他,“怕有传染病?”
江铭“嗯”了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养成了苏荷的习惯,这个认知此刻令他十分不爽。
“我记得咱们相遇那会儿,你可是抓了条蛇烤了就吃了。”
“你不也吃得津津有味?”
生死一线的回忆仿佛就在昨天,陆靖衡感慨地叹了口气,半杯酒下肚,才道,“我都被追着在林子里猫了三天了,先前吃了什么,跟你说了怕你反胃。”
“我也有让你反胃的,要比一比么?”
“别。”陆靖衡投降,“往事不堪回首,咱们还是聊聊当下吧。”
当下……
当下的事,可真是令人头皮发麻啊,江铭给他添了杯酒,“那个人的事什么时候有结果?”
“折腾大半年了,拖不过这个月底。”
江铭盘算了一下时间,“好。那些亏空,我尽快填上。”
“你在美国挖到金山了?这么大口气。”陆靖衡打趣道,苏远山夫妇的案子,经他手打点的,已经是不小的数目,那些自然占了大头,尤其是那两个公司,可谓诚意十足。但是,打点下面各种小鬼想必也花费不少。这种事盘枝错节,并不是赵琳动了便归她了,也不是她动了多少便损失多少,把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的部分一并清算了,确实是为赵琳讲情的大筹码,但是,需要投进去的资金,连自己这样的家世,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得出手的。
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杯架上悬着的玻璃杯,菱形花纹的玻璃杯晃啊晃,钟摆似的,江铭勾了下唇,自信度然的模样,“资本杠杆,听过没?”
陆靖衡眼睛一亮,资本运作是个好法子,笑了笑,道,“那也得有真金白银往大盘里扔啊,两个数?”
“我有个厉害的操盘手,一个数就够了。”
陆靖衡估算了下其中的水分,气愤地道,“资本家没一个好东西。”
江铭“嗤”了一声,“大江大河里的烂鱼不止我这一条,别在我这里上纲上线。”
他的话虽不中听,却是实情。有些事非一日之功,路漫漫其修远兮啊,陆靖衡叹了口气,“具体你怎么操作我不管,但是,不能让境外资本乱了国内的市场。”
江铭知道他担心什么,看着他,痞痞地道,“没这点原则,当初我会救你?”
陆靖衡心头的忧虑褪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惋惜道,“当初我就说,你是个当兵的料。”
“你那是让我当间谍。”江铭睨他一眼,吞了口酒。
陆靖衡朗声笑了,“眼神太毒,嘴巴又很狠,幸好你不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