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升常年和政府官员打交道,应酬的本领,自然无可挑剔,安静雅致的包厢,推杯换盏,笑语不断。
“原来,江先生看中的不是a市市场,而是小苏啊。”邓科长打趣道,“上次吃饭,见江先生一直盯着小苏看,我还当自己多想了。”
被点到名字,苏荷微微红脸,羞涩的小女孩模样,“那时还没在一起的。”
陈升一手闲适地搭在邓科长的椅背上,笑着给他斟了杯酒,语气半真半假,“你们苏科长太难追了,我表弟可没少费工夫。”
“那是自然,小苏很抢手的,连我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听说不少人争着给她做媒的。”
苏荷明白,邓科长的话,有夸张恭维的成分,倒也不戳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我这是不好吃窝边草,不然,可就没你表弟的事了。”宋鸣喝得不少,说话不似往日那般周正严谨。
却不知,他的玩笑话并不好笑。
陈升嘴角噙笑,眼尾淡淡地扫他一眼,“我那个表弟醋性大,这话让他听见可不得了。”
科长毕竟科长,饶是醉酒,邓科长仍旧保持着该有的清醒和理智,知道宋鸣的玩笑轻浮了,出声打圆场,“喝酒,喝酒。”
陈升倒是没驳他的面子,举杯和他碰了碰,宋鸣已经醉了,完全没察觉自己说话失了分寸,笑呵呵地举着酒杯凑过去,陈升看了他一眼,送到嘴边的酒杯又收了回去,从善如流地和他碰了下。
苏荷筷尖挑了一点面前的山药泥,绵软甜腻,入口即化,指尖转了转玻璃转盘,她若无其事地推荐他们尝试,恍若未察因她而起的暗涌,“吃点甜食,可以解酒。”
邓科长血糖高,挖了一勺,笑呵呵地道,“小苏,你不喝酒,多吃菜,别嫌我们喝酒无趣。”
“不会~”
正说着,陈升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苏荷在他旁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屏幕,微微一怔。
“说曹操,曹操到。”陈升倒没避讳有人在,笑着接通电话,不知道电话那端说了什么,陈升原本乐呵呵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好,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我这就过去。苏……”他差点脱口而出“苏小姐”,幸而及时改口,“苏荷在我旁边,要她听电话吗?”
苏荷一直关注着他们的通话,闻言,不禁有几分期待,却见陈升歉意地收回目光,对电话那端道,“好,我知道。”
明眼人都看出他有急事要处理,待他收了线,邓科长便主动开口,“今天就到这吧,等江先生回来,我做东,咱们再聚。作为半个娘家人,我还是要再把把关的。可以吗?小苏。”
苏荷弯唇浅笑,掩去心头的失落,“一定要的。”
心知肚明的客套话,却讲得如此真诚。
唉。
简单吃过主食,饭局便散场了。目送邓科长他们坐车离开,陈升把车钥匙递给她,“我要去办点事,你自己开车回去,没问题吧?”
苏荷接过车钥匙,“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不用,不用,这里打车很方便。”
她原本没有别的意思,但他一副不便与她同行的样子,苏荷心头的疑惑不禁重了几分,双手插兜,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没有上车离开的意思。
陈升鲜少看到如此温和却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余光瞥见一辆出租车,他急忙扬手拦下,逃也似的钻了进去,“苏小姐,我先走了。搬家的事,晚些时候我跟您联系。”
盯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看了好一会儿,苏荷才转身去取车。
如此尴尬的局面,陈升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硬着头皮挤出一抹笑,“苏小姐。”
虽然只是一瞬,她却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慌乱局促,那是被撞破秘密的慌张,显然,他没有料到她会出现在这。
“我没有跟踪你,去了养老中心,才知道沈老先生突发脑溢血来医院了。”苏荷淡淡开口,转头看向紧闭的手术室,心脏砰砰砰地极速跳动,脑袋嗡嗡的,那些不相干的记忆碎片萦绕在脑海,不断地重复、碰撞,竟然在混乱的大脑中渐渐理出一条明晰的主线,有些东西,呼之欲出,她深吸了口气,竭力压制快要爆发的情绪,“沈老先生情况怎么样?”
“情况还不清楚。他……”话到嘴边,陈升又咽了回去。
苏荷转眸看他,唇畔挂着浅淡的笑,“你想说什么?”
她的嗓音柔然无波,脸上还挂着笑,可陈升却着实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没事。”
苏荷掀了掀唇角,眸中那抹未达眼底的笑,终于散去,只留下满目清淡冷漠,“没事就好。”
陈升尴尬地摸摸鼻子,手术室门口一阵响动,他赶忙迎上去,“医生,病人怎么样?”
医生闻到他一身酒气,冷着脸道,“少一些酒局,多关心一下老人,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这次抢救回来了,下次就不一定了。二次中风,虽然命救回来了,语言能力和行为能力相比以前会打些折扣,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陈升倒也没有解释,苏荷突然开口问道,“会失语吗?”
“不好说,等麻醉效果过去,才能有定论。”
苏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