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当天,市委徐书记携四个班子的领导到养老中心慰问孤寡老人,并在养老中心和老人们一起共进午餐。
陈副市长作为养老中心项目的主管领导,安排她配合院方做好各项筹备工作,从欢迎仪式到座谈安排,从午餐菜式到饭后节目,从慰问品发放到媒体报道,苏荷事无巨细地参与其中,生怕出纰漏。
直到把领导们送上大巴车,她才松了口气,“辛苦您了,古院长。”
古院长笑道,“小苏,你最辛苦,午饭都没吃几口,我让食堂给你煮碗元宵。”
“咱们自己包的元宵,我真有点馋,谢谢您。”手机响了,苏荷示同他示意了一下,走到一边接电话。
“苏科长,我是网信办的小李,领导发放慰问品的照片,我们没取好景,您能帮忙想想办法吗?”
“我和电视台和日报社的同志联系一下,稍后给你回复。”
“好的,谢谢你。”
“客气。”手机线路提示有电话进来,她没有废话,正事说完便切换了通话,“陈市长。”
“小苏,工商联下午四点过去送慰问品,你和古院长说一声,做好接待和宣传工作。”
“好的。”
苏荷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考虑到老人们要休息,她得提前跟古院长沟通好,工商联来送慰问品,场面不好太冷清。
马不停蹄地处理完一件又一件琐事,苏荷觉得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虚拟感,距离工商联到访,还有半个小时,苏荷忙里偷闲,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捏着酸疼的脚腕,她无比后悔早上出门穿高跟鞋。
“然然。”
苏荷看着眼前陌生的瘦削老人,急忙起身,半蹲在轮椅前面,柔声道,“伯伯,您也来晒太阳吗?”
“然然。”老人双目混沌,似乎含着泪水,激动地抓住她的手。
他讲话含含糊糊的,苏荷听不懂,耐心地一再询问,“您说什么?”
“然……然……”
老人语速慢了些,苏荷小心地求证,“然然?”
“然然,然然。”老人不停地重复,似在肯定她的回答。
苏荷微微笑道,安抚地拍拍他的手,“伯伯,我不是然然,我叫苏荷。”
“然然。”老人神情突然激动起来,嘴里呜呜啦啦说个不停,苏荷一句也听不懂,从兜里翻出纸巾小心地擦去他嘴角的口水,温声劝抚他,“别急,慢慢说。”
“然然。”
还是那两个字。
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护工过来了,意识到老人给他带来困扰,连连道歉,“抱歉,苏科长,给您添麻烦了。”
苏荷轻轻摇头,“没关系。”看着目光呆滞的老人,踌躇着开口,“这位伯伯怎么……”
护工给老人盖上毯子,推着老人往住处走,“脑溢血后遗症。沈先生三年前在家中突发脑溢血,虽然抢救及时,命救回来了,但丧失了自理能力和言语能力,去年又查出阿尔兹海默,记忆力减退,人也只能做一些简单的肢体动作。”
“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他。”
“他不爱出门,也不爱跟人交流。今天倒是奇怪,我一不留神,他自己推着轮椅出来了。”
“我听他一直说然然,是你的名字吗?”
“哈,”护工笑了,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工牌,复又叹了口气,“那是他女儿的名字,听说,年纪轻轻出车祸去世了。沈先生的爱人不久后也因为伤心过度病故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沈先生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照顾他的保姆来看过他几次,这些都是从她那里听说的。”护工叹了口气,“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他现在能说清楚的只有女儿的名字了。”
苏荷内心百感交集,想来,他的女儿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所以,他才会那样失态地拉着她的手喊女儿的名字。
“麻烦您好好照顾他,辛苦了。”
“我的本分,应该的。”护工把他推进屋里,“沈先生很好照顾,特别省心。”
苏荷帮着她帮他扶到床上躺着,老人拉着她的手仍旧“然然”“然然”地喊个不停,苏荷轻声地哄他,“然然在,您闭上眼睛休息会儿。”
老人听话地闭上眼睛。
苏荷莞尔,悄声对护工道,“沈先生果然省心。”
护工笑着点头,压低声音对她道,“苏科长,我在这里照看他,您去忙吧。”
苏荷看看时间,工商联的同志差不多要来了,便没多做逗留,轻手轻脚地关门出去了。
忙完工商联的慰问,春日的夕阳正慢悠悠地爬过远处高立的楼宇,橘黄色的光晕洒在湛蓝的天空上,仰目望去,犹如一幅漂亮的水墨画。
“时间不早了,小苏,你随我们的车一起回吧?”石副主席亲切地道。
平时在一栋楼上办公,日常也时有接触,苏荷对这位优雅的女主席并不陌生,刚要答应,无意中瞟见院子东北角的黑色轿车,心中漾起一丝甜蜜和惊喜,上前一步,帮石副主席拉开车门,“这边还有一些善后工作,搭不上您的顺风车啦。”
“那好,我们先回,辛苦了。”
目送他们离开,她急不可待地跑向熟悉的车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