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着澎湃而复杂的心情,拿着这串小黄金钥匙,一点一点把它伸进去,一转,啪嗒一声,盒子缓缓自动打开。
里面突然传出一道悠扬的曲声,余笙凝神听了一会儿,认出来这是秋日私语。
曲声打搅了幽住在树梢的冬鸟,它扑扑白色的翅膀,朝远方飞去,跳芭蕾舞的小女孩转啊转,等到曲声结束,她弯腰作礼,又陷了进去。
就在余笙以为结束的时候,芭蕾音乐盒里又渐渐上升了一个小男孩样子的陶瓷小人,有一道显得较为青涩的声音,又不失清澈。
如果不是听过宋瑾少年时的声音,她很难想象,这道清澈纯洁的声音与后来低沉磁性的声音是同一个人。
他在轻哼一首歌,声音微小,很认真,也富含情意:“to pass the day,the su down without me.”
他轻轻哼着,余笙在安静倾听。
此时风停雾散,夕阳挂在天际边角,血红色的光芒染透整个云层,少年每唱一句,她就在心中记下这道声音。
到末了,她听见,少年的语气变得温柔,他好像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袭白色衬衫,那双白而修长的手向她伸出,眉眼如星若夜,他朝自己微微一笑:“余笙,十八岁生日快乐。”
思绪被十八岁的自己侵袭,她坐在秋千上,眼角的泪滑过,十八岁的成人礼,最糟糕了。
她亲耳倾听自己的梦想接近,在过后的几天又被人狠狠摔碎。
她记得,自己的成人礼那天,宋瑾代表宋家,送了自己一个很漂亮的玉镯,可是这枚玉镯她有很多相似的,都是旁人送的,这份礼物,她并不喜欢。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想要送给我的东西。”
那个小人有着和宋瑾差不多的容貌,浅蓝色的上衣也刻了一个s,等到他说完这句话后,这个小人又陷落盒子里,又突然上来一只白色的小狗,余笙看它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cici,狗嘴里叼着一枚戒指,那颗戒指不算太大,至少在余笙的那堆首饰里,只能是个平庸的物件。
“我的女孩,”那道声音在这枚戒指上升的同时响起:“戴上它,我的女孩,戴在你的无名指上。”
“可是宋瑾,它好丑哎。”她的声音不觉更咽起来,她没有取下狗嘴里衔着的戒指,而是戳了戳那枚戒指:“在我所有的戒指里,它是最丑的。”
这枚戒指也许在珠宝店里算是高等货,但在余笙的首饰架里,这只能是最普通的,她随便挑出来一件,就是限量款,大多数还只能从拍卖会里获得。
盒子里的宋瑾好像猜到了她的心思:“很丑对不对?我也搞不明白,当年的女孩是怎么爬在地上打滚,求着姥爷把这枚戒指买回去。”
当年?他说出这两个字时,余笙明显愣住了,她没有记起来这枚戒指,闭上眼睛在脑海中绞尽脑汁想了很久,都没有答案。
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忘记了,这么重要的过往。
也许是机缘巧合,一朵败落的梅花落在这个盒子里,刚好掉在这枚戒指上,她终于搜索到了,记忆的根源。
那是自己十五岁的时候,自己正是对一切充满好奇的时候,又是一个女孩子,难免会对亮晶晶的东西产生兴趣。
那天是姥爷和姥姥的结婚纪念日,余笙和宋瑾陪着姥爷去珠宝店里挑选送给姥姥的礼物。
当时她路过卖钻戒的橱窗,里面用白灯在底下打着光,钻戒的光芒在这个时候格外的耀眼,尤其是那个镇店之宝,璀璨的光芒照在女孩的眼中,躲在女孩的心里。
导购很会来事,看余笙穿着不凡,许老先生在苏州又是出了名的历史系教授,家里的境况与平常人都不一样,不过一个钻戒,老年人心疼孩子,哪怕是镇店之宝,许老先生家境殷实,买它也只是点头的事。
她笑眯眯地走到余笙的旁边:“小姑娘喜欢这钻戒?”
余笙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情绪,但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枚钻戒上,十五六岁的少女总会对爱情产生一种美好的幻想,哪怕是余笙也不例外,她期待一场,公主与王子的爱情故事。
导购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对她循循善诱:“这枚钻戒漂亮吧?这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一般人都不会有机会购买,而且在它的背后,还有一段凄美的爱情传说,还有传闻说,它能够给你带来幸运,代表爱情至死不渝。”
接下来,那个导购滔滔不绝地给余笙讲述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是一位勋爵和他太太之间的故事,过程很艰辛,但好歹结局是好的。
余笙被这番话说的有些心动,她犹豫了一下:“可是……刚才你说的这些话,我在国外史书里没有看到过有关那位勋爵的名字与故事。”
那导购拍拍她:“故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祝福,你瞧,这枚戒指多漂亮啊,是设计师在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设计的,全世界可就这一枚,错过之后再也没有渠道获得了,而且,这位设计师在将作品完成之后,就收获了一段极其美满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