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收拾着屋内,阿塔扎去打来了清水,在马背上卸下来他的花包裹,从包裹里掏出一只已经扒了皮的小羊羔,骨头也不必剔掉,就直接拆解成一块一块的扔进了那口大锅里。
点上火炖着肉,阿塔扎掀开角落里的一块毛毡,提着两坛酒放在众人面前。
“壮壮,帮我拿碗,额吉的酒是最好的酒,你们有口福啦。”
乳白色的酒倒入碗中,酒香马上飘满了整间屋子,竟然真的比阿依娜家的酒闻上去好了很多。小七好奇的端起来喝了一小口,辣的她马上又放了下来,吧嗒吧嗒咂着嘴品着那浓浓烈烈的味道。
“嗯,好喝。”既然小七都说了好喝,那味道就肯定差不了了,众人这才举起碗来品尝,阿塔扎开怀大笑,也完全没有传统蒙人的偏执,根本不在乎他们之间是否遵守了他们民族的礼数。
大碗酒喝下去两三碗,把几人都喝的热气腾腾的,阿塔扎这才在壮壮的再次问询下,把自己不肯让母亲安葬的事情说了出来。
虽然他嘴上说的轻巧,却让这里的每个人震感到惊,尤其是得知他每次夜间出去打猎都要带着母亲的骸骨,甚至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陆云凡这才知道夜里看到的竟然是他的母亲,也理解了为什么阿塔扎会生气。
“骸骨不能见光,这还是你们汉人告诉我的,所以我对你很生气。不过额吉没有受到伤害,反而因此升天了,我还应该感谢你,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早点知道会让母亲受那么多苦,我一定不会做出这么错误的事情。”
说罢了他的过去,阿塔扎兴致冲冲的讲起了夜里发生的事情,讲到精彩处还手舞足蹈,赞叹壮壮的神勇无比,简直比他们的猎人都要勇敢。
当然也不忘了赞叹一下陆云凡,只是每赞叹一次都让陆云凡感觉有些无地自容,羞愧的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是根本没有人在瞧他,他们都被阿塔扎的精彩叙述吸引了,每到惊险处还故意的发出点声音把几人吓的一愣愣的,不免都为夜里发生的事感到后怕,纷纷为陆云凡和壮壮的死里逃生捏了把汗。
不知不觉,天色竟然暗了下来,锅里的肉香弥漫在屋子里,让喝了一下午酒的他们又饿了。阿塔扎招呼着他们,就着喝酒的碗,在锅里捞起肉就开始啃,这种不受拘束的感觉当真是让他们十分喜欢,甚至迷恋的谁都没有提及离开的事。
吱吱呀呀的木门被推开,挤进来三个体格彪悍的威猛大汉,见到阿塔扎,重重的把手中的鞭子摔在地上。
“阿塔扎,我是应该欢迎你回来还是应该再次把你赶走呢?”头前的大汉,口气不善的盯着他,直接忽视了屋内的其他人。
“札木古叔叔,你应该欢迎我回来,我的额吉已经去了天堂,但是我却不会再留在这里。”阿塔扎噗通单膝跪在了地上,举着手中的碗高高举过头顶,对着札木古低声哭泣了起来。
札木古听的一呆,连忙把阿塔扎扶了起来。
“你终于想通了,年轻人总要犯点错误的,但是能想通改正,你就还是个好孩子,快起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
“我交了新朋友,他们是我的伙伴,战友,我要和他们一起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阿塔扎自豪的说着,一旁的几人却面面相觑。
林秋度揪着壮壮的手臂问道:“他是说要和我们走吗?”
“好像是吧。”壮壮不敢确定,虽然他很开心和阿塔扎成为朋友,但是骑行这件事他却从没有答应带着阿塔扎一起,阿塔扎会不会骑车都还不知道呢,难不成他是要骑着马和他们出发吗?
“是他们吗?快给我介绍介绍。”札木古转头扫了一遍站在两侧的几个汉族人,却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阿塔扎,我在外面看到他们的自行车,他们好像是骑行者,你也要和他们一起去骑车吗?”
“是啊,札木古叔叔,我要去镇上把勒西卖掉,换成一辆自行车,他们的挑战很有趣。”
“什么?”一旁的六人都惊呆了,凑到一起开始窃窃私语。
“什么,你要把勒西卖掉?”札木古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阿塔扎口里的勒西是他的马儿,一匹跟随了他很多年的老伙计,这么多年一人一马几乎就从来没有分开过,现在听到他竟然要把勒西卖掉,札木古感觉这个孩子简直就是疯了。
“你现在只有勒西和你额吉留下的这些酒,要是再把勒西卖掉,那你以后怎么办?”
“札木古叔叔,别急,我们先喝酒!”阿塔扎哈哈笑着拿过几个碗,倒满了马奶酒。札木古接过酒碗一饮而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抬起他那肮脏的衣袖在嘴角果断的一抹,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唉”阿塔扎声调高扬,挺着胸膛说道:“额吉告诉我,雄鹰应该飞向高空,不能因为马儿的腿跑的更快,就永远赖在马背上。”
札木古一愣,另外两个大汉却哈哈大笑起来,也举起碗来一饮而尽,而后大声叫好。
男儿志在四方,草原再宽广始终也只是草原,壮壮当先鼓起了掌,这话说的连他们都觉的热血沸腾。
陆云凡却在一旁一边鼓掌一边不屑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