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打架了?”苏檀儿头也没抬,继续在煤灯下绣花,要在鞋的缎面上绣出一朵菊花。
看到菊花,宁毅眉头一皱。记得有跟檀儿提过关于菊花的传说,怎么还犯这样的错误,看来主流文化里,菊花还没有脱离高级趣味。
“不是打架。”宁毅接过小婵递过来的湿毛巾,从头到脸到脖仔细地拖了一遍,“是除恶扬善,说了多少回,练武是为什么,还不就是还民众一个朗朗乾坤。城北二胖欠绮兰姑娘的嫖资,都半年了还不给,洒家这是替天行道。”
这时候,小婵接过宁毅递回的脏兮兮的毛巾,再也按捺不住,叫道:“姑爷姑爷,那你赢了吗?听说那城北二胖可是上了百晓生榜的人物,每天要吃十斤猪头肉的!一口杀猪刀,会遍天下英雄。姑爷你呢,你用什么兵器,用几招败了这死胖子?快说快说。”
苏檀儿用淡淡的眼波横了宁毅一眼,可他没看到,注意力已经完全沉浸到今日那场惊天动地的搏杀,正用轻缓优柔的声调,喃喃地向小婵述说。
“当时啊,那死胖仔跳将出来,我就眼前发蒙,整一座肉山,占地面积比咱家城北绸缎庄还大。我就想,这么巨大的男人,绮兰大家怎么应付得过,没被压死已经侥幸,于是我的怒火更加暴烈起来,说不定绮兰姑娘现在已经内伤,这死胖仔不赔医药费也就算了,也嫖资也搞赊账,这种败类不消灭掉,社会风气还会继续恶化下去。”
“但这死胖仔的确不凡,身上肉又多,我的关节技,红提教的招式预判,都没用。而且为人特猥琐,杀猪刀屡屡招呼我的下三路。我没奈何,就一直跳一直闪,正苦恼要不要开基因锁用绝招搞死他,就看到宋大娘的水果铺里有好大一只榴莲,通身碧绿,刺儿都闪着毫光。于是我假装打不过,跳啊跳啊就跳到宋大娘门前,哈哈,那死胖仔当然追上来啦,在那一瞬间,我右手抄起那只榴莲,把身一蹲,左手在地上一个斜撑,就从他腋下钻到他背后,然后,把榴莲往他菊花狠狠一个枪刺。。。”
说到这里,宁毅忽然觉得人生寂寞如雪。在这个盛产榴莲的季节,城北二胖已经是被爆的第七人。短短一个半月时间,宁毅的绰号已不再是“血手人屠”,摇身一变,成为“爆菊流”的开山鼻祖。据说在吕梁山也有传承,但因为那里盛产香蕉,江湖好事者则冠之以“刺菊流”的称谓。就像当年华山派气剑二宗,好多人都期望“爆菊”“刺菊”有朝一日能来个巅峰对决。
煤灯的灯花啪地响了一声,宁毅二指一夹,接住了苏檀儿扔过来的绣花鞋,只听她用不那么温柔的声音说道:“穿上,看大了还是小了!”
“凭什么!”宁毅王八之气正在酝酿,苏檀儿已经甩了一个鼻音过来――“嗯---”
宁毅就乖乖穿上,一看,大小正合适。他的心已经开始流血,觉得报应来得真快,今天刚爆了别人菊花,明天可能就要穿着菊花缎面的绣花鞋出门,从此变成另一个庚员外。嗯,宁员外。
“合适对吧?”苏檀儿看见宁毅用一种极僵硬的姿势微点了下头,嘴角漾出淡淡笑意,缓缓说道,“这是给红提妹子的,她的脚跟你一样大。”
“那这菊花?”
“哼!就是要给你们这两个家伙提个醒,爆人菊者恒被爆之,别太张狂。像二胖那种混蛋,切掉小就算了,爆菊实在有伤天和。”
“红提肯穿吗?”
“那可由不得她,怎么说,这个家也是我做主,我是妻,她是妾,哦,我这大妇好心给小妾做鞋,她还敢不领情?那不反天了她。敢不穿,我立刻断了吕梁山的一切贸易往来,看谁伤得起。。。”
看着姑爷的一张苦瓜脸,小婵早就笑抽倒地。
灯突然吹灭,在灭前的一闪幽光里,小婵看到姑爷已经向小姐飞扑了过去。又一个惩罚之夜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