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处别苑中,还偷藏了部分光武军、华夏军伤兵,这其中,最让人意外的,是见到了王山月与扈三娘。
这对夫妻竟然未死,对于两支反抗的军队来说,实在是太大的惊喜。而黄光德此时居然匿藏了王氏夫妇,冒的风险可想而知,燕青心知自己不能再对黄光德动手,师师恐怕要搭上自己,谁知与黄光德聊了一阵,才知此人心中想的竟是赶快将李师师与王山月等人送走。他一时间藏匿这些人已经冒了大风险,若是将李师师藏在外宅,以后岂不是随时都可能会死。
黄光德的话是这样说,但到得此时,李师师上了船,马上的老人看着那身影远去的目光久久不曾挪开,燕青便知道此人心中,对李师师实在也是有心思的。
“黄将军既如此舍不得,何不带着军队上梁山呢?”燕青这句话说出来,心中暗骂自己嘴欠,好在一旁的黄光德只是瞥了他一眼。
“与你们上梁山,岂不是去送死?你们还能活几天?”
燕青低头摸摸鼻子,便不再劝了。
此时阳光从水泊的湖面上照射过来,远远近近的芦苇飘荡,师师从船上站起身来,朝这边行了一礼,黄光德望着这身影,微微的抬手挥了挥。
十余年前汴梁的繁华犹在眼前,那时候,他一路考试中举,到得京城游历,虽然想要补实缺的事情并不顺利,但在矾楼的朝朝夕夕,仍旧是他心中最为明亮艳丽的记忆。
女真人来了,汴梁沦陷,中原一天一天的残破下去,陈旧的城池、坍圮的房屋、路边的累累白骨,是他看在眼中的现状,如果稍有不慎,也会是他明天的样子。
相隔十余年,李师师身上带着的,仍旧是武朝最好时候的感觉,黄光德的心底沉湎于此,他一面拒绝了李师师,另一方面又很不坚定地在战场中伸了手,救下了人之后,心底又在担心何时会事发。女真人杀气汉人官员来,是毫不客气的,而时间拖得越久,即便身边的人,可能都不再可靠。
也是因此,他根本不敢碰李师师,先不说这女人属于心魔宁毅的传言,若是真娶了她作妾,眼下他要对华夏军和光武军做的帮忙,他都觉得是在送死。
在芦苇摇晃的水泊边上,年近五旬的黄光德将军久久地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远处的芦苇与霞光之中,像是着十余年来一直都在挥别的过往。回过头,他需要面对的,是与所有人一样惨烈的未来了。
燕青叹了口气,去往另外的方向,虽然对于心狠手辣的人来说,华夏军方面还可以用这样的秘密来威胁这位黄将军,然而在眼下的局势里,对方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华夏军也只能将这样的谢意,记在心中而已。
连日的大雨,水泊绵延涨溢。在视野所不能及的远处的另一道岸边,有一些身影推下了扎起的木筏,开始穿过水道,往梁山的方向过去。
这一边的小船队同样驶向梁山,小船的末尾,李师师屈膝而坐,回望来时的方向。这些时日以来,她原本也已经做了献身的准备,但黄光德做出的选择,令她感到唏嘘。
对于黄光德此人,除了感激她自然没有更多的感情,到得此时,感慨之余她也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一旁的扈三娘过来问她感情上的事:“你真的喜欢那个姓宁的?他可不是什么好人……还有,你要是喜欢,你就去西南嘛。”
师师拖着她的一只衣袖,便只是笑笑。她喜欢宁毅?曾经自然是的,如今到了这个年纪,见过太多的事情,是与不是的界限就变得相当模糊了。天下大乱,太多人死在了眼前,她想要做事,却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四处的求告、甚至于跪人,若是真要嫁给某个人,以换取更多人的性命,师师觉得……自己其实也不介意了。
但回过头来,若真要说喜欢——她当然又是喜欢的。那是很淡很淡的喜欢了,预备嫁给黄光德时,她特意央求华夏军在这边的情报人员发信往西南,如今心中平静下来,可以安安静静地想想,在西南的宁毅知道这个消息时,会是怎样的一种情绪呢?
只是这样想着,她心中便觉得很是有趣。
船队行驶了一段时间,视野的远处,又有一列筏子出现,远远的打了暗号,竟然像是自己人,待驶得尽了,师师陡然站起来,她突然发现,对面的筏子上站的,除了光武军与华夏军的成员,也有祝彪与卢俊义。
八百里梁山水泊,虽然也有风浪,但平素便是小船也都能渡,对面虽是小小木筏,身上扎了绷带的祝彪站在上头,却也仍旧神气活现。这边的小船船头,整个头都被包起来的王山月朗声道:“前几日,新坊那边有高手劫囚,是不是你们俩啊?”
“那还用说,你焚城枪彪哥已经天下无敌很久了,埋伏下三五只猫猫狗狗怎么挡得住我……呃,还有这位卢跟班的配合——咦?这包子头你是什么妖怪!?”
王山月虽然受伤包着头,但语音未变,祝彪大声的说话明显是调侃,师师在船尾已经笑了出来。这边王山月傲然地哼了一声,伸手开始结下缠在头上的绷带。
待到那绷带解下来,只见王山月原本看来美丽如女子的脸上一道刀疤劈下,此时仍旧皮肉绽开未曾愈合,入目狰狞不已。王山月道:“受了点伤。”言语之中颇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