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神在其中。
四个人站了起来,互相敬礼,看起来算是长官的这人还要开口,门外传来敲门声,长官出去拉开一条门缝,看了一眼,才将房门全部拉开了。
出现在门外的,是这次徐州远征军的华夏军最高将领刘承宗,他从外头进来,看看那三个瘦子兵,敬礼之后方才低声道:“该叮嘱的,都叮嘱完了?”面上带着笑容。
“说完了。”长官答道。
“外头是什么情况都知道,九死一生。”刘承宗道,“不想去的,现在就说出来,这种事情,若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不好。”
三个瘦子身形笔挺,扬了扬头。刘承宗这才点头笑笑,拿起了桌上的几个碗,然后倒上白开水。
“就要出去了,不能喝酒,所以只能以水代了……活着回来,咱们喝一杯凯旋的。”
他与三人拿起碗,各自碰杯,之后又与诸人叮嘱了几句,方才离开。夜色之中,三名矮瘦的华夏军人换上了已经准备好的流民衣服,一番装扮,随后坐了马车朝城墙的一边过去。
自去年年末,刘承宗率领八千华夏军来到徐州城起,得知消息的王狮童便也拉着饿鬼的主力朝这边杀过来了。徐州城坚墙厚,李安茂宣布反齐抗金时,拉拢的军队加上后来扩充的队伍也足有五万余人,即便饿鬼百万,也不可能攻入徐州,但被饿鬼这样围住,女真人到来之时,徐州也难有战场上的主动。
针对这样的情况,刘承宗自军队里挑出一部分有宣传煽动功底,能够混入饿鬼群体中去的华夏军军人,一批一批的将他们放去城外,引导城外的饿鬼放弃徐州,转而攻击不曾固守坚城的女真东路军。
事实证明,被饥饿与寒冷困扰的流民很容易被煽动起来,自去年年底开始,一批一批的流民被引导着去往女真军队的方向,给女真军队的主力与后勤都造成了不少的困扰。被王狮童引导着来到徐州的百万饿鬼,也有一部分被煽动着离开了这边,当然,到得如今,他们也已经死在了这片大雪之中了。
一个冬天,三个多月的时间,徐州城外大雪当中的饥寒交迫难以悉数陈说。在那种人与人之间相互为食的环境里,即便是华夏军出去的煽动者,不少可能也面临了饿死的危机。而且,在那大雪之中,以百万计的人相继冻死、饿死,又或者是冲击女真部队然后被杀死的气氛,普通人根本难以忍受。
任一天都有无数人死亡,生死仅只毫厘间隔的环境下,每一个人的生命像是一颗微尘、又像是一部史诗。人、数以百万计的人,活生生的被饿死,几乎无法拯救。但即便无法拯救,被自己煽动着有效率地去死,那也是一种难言的感受,即使有经历过小苍河三年血战的战士,在这种环境里,都要受到极大的精神煎熬。
但这样的事情,终究还是得做下去,春天即将到来,不解决饿鬼的问题,将来徐州局势可能会更加艰难。这天夜里,城墙上籍着夜色又悄悄地放下了三个人。而此时,在城墙另一侧流民汇集的棚屋间,亦有一道身影,悄悄地前行着。
害怕华夏军以一次突击击破饿鬼大军的核心,王狮童的中枢指挥远在数里之外,但即便在徐州城下,也都有不少流民汇集——他们根本无所谓军队杀出来。这名身影潜行到一片暗处,左右看了片刻后,悄悄地挽起弓箭,将缠着信息的箭矢朝一处亮有数支火把的城头射去。
信息传递之后,这人悄然回头,汇入流民营地,然而过得不久,一片喧闹以他为中心,响起来了。
……
“……当今天下,武朝无道,人心尽丧。所谓华夏军,沽名钓誉,只欲天下权柄,不顾苍生黎民。鬼王明白,若非那宁毅弑杀武朝君王,大金如何能得到机会,攻破汴梁城,得到整个中原……南人蝇营狗苟,大多只知勾心斗角,大金天命所归……我知道鬼王不愿意听这个,但试想,女真取天下,何曾做过武朝、华夏那诸多龌龊苟且之事,战场上打下来的地方,至少在我们北方,没什么说的不得的。”
房间里,辽东而来的名为李正的汉人,正面对着王狮童,慷慨陈词。
“……然而,南人之中,亦有可敬之辈。似鬼王这般英雄,我方便颇为佩服……鬼王可知,这个冬天里,我方宗辅大帅与宗弼王子时常说起你,虽时运不济,但南人之中,如今唯独鬼王你,是为了苍生黎民而战,虽姿态暴烈,可朝廷、众多大人担不起的东西,鬼王你担起来了!”
“……北地饥荒,鬼王你没有办法,因而带着众人南下。我听人说,在泽州之时,你亦有见到那所谓的华夏军,他们号称仁义,您想将人群托付给他们,可号称仁义为天下的华夏军,此时不认这些华夏之人了,您只能继续背着他们……这一路南下,没人能挡得住您,即便到了这个冬天,百万人死了,唯独鬼王您这边,仍然几十万人活下来,为何?鬼王您庇护着他们,无论情况如何,宗辅大帅说,您是可敬之人,您是为万民而战。”
“若非当今天下已经烂完了,鬼王您不会走到今天,一定会有更宽的路能走。”
李正朝王狮童竖起大拇指,顿了片刻,将手指指向徐州方向:“而今华夏军就在徐州城里,鬼王,我知道您想杀了他们,宗辅大帅也是一样